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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謹記得自己跟小青說過的話,教跳舞也挺好的,其實也有這個意思。現實一點來看,最壞的可能就是小青不再做演員夢,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別做夢,好好找個班上,所有人都一樣。可又忽覺惆悵,不知是因為小青,還是因為臨近畢業,居然連戴左左也開始這樣想了。
她問:那你以後打算做什麼?
結果看見左左回:明年去日本,學遊戲策劃,還能再玩兩年。
言謹失笑:挺適合你的。
左左那邊已經換了話題,發來一句:明天我去你學校找你。
言謹問:幹嘛?
左左答:好訊息!好訊息!劇組一月一結帳,你那張群頭簽字的白條換成錢了,整整三十塊呢!
言謹說:別了吧,不夠請你吃飯的。
左左說:那怎麼辦?這可是你光榮的勞動所得。
言謹回:充手機話費,謝謝。
隔了兩天,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言謹那時正在自習,興沖沖跑出教室接起來,結果卻是通知她去參加現場筆試和麵試的。過後,她自己都奇怪,當時竟會覺得失望。
但去到底還是去了。那是一家跟至呈級別差不多的所,辦公室地址差不多,裝修差不多,整個考核的過程也差不多。
言謹譬如從頭來過,再一次走進一棟玻璃大廈,坐在高區一間會議室裡,跟一桌子候選人一起做卷子,而後再被一個個地帶進小房間,對著三個合夥人介紹自己,回答問題。
當然,也有跟至呈不同的地方。
她改簡歷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了。找工作規劃得太晚,前幾年假期盡在搞各種辯論比賽、法學院夏令營什麼的,如果不提之前在至呈的那段實習,她「工作經驗」部分等於開天窗。可要是寫了,又得面對新加出來的一道難題。
果然,面試官問:「你在至呈所的資本市場部實習過啊,沒被留用嗎?」
言謹心知肚明,這一問倘若答得不好,等於臉上給刺了字——這人不行。而且,因為當年市場繁榮,律所都在擴員,沒有 headunt 這種話說出來也沒人信。她只能用上點春秋筆法,答:「因為感覺不合適。」
面試官自然要問為什麼,你為什麼覺得那裡不合適?又為什麼覺得我們這裡合適?為什麼對這方面的法律實踐感興趣?為什麼想要選擇這個領域作為你將來的執業方向?
言謹記著戴左左對她說的,過分追求意義是中二病的表現,人家問你為什麼,編一個不就完了嘛。她於是努力回答,卻又覺得言辭無力。她為什麼不想做 ipo,想做基金?那些理由,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但總算還是順利面完了,雙方全程面帶微笑,最後還愉快地瞭解了一下團隊架構,薪水福利,以及如果被錄取,什麼時候能掛上實習證,指導律師是誰。
然而,當她走出那棟樓,坐上地鐵,正是晚尖峰時間,車廂擁擠。她在人群中隨著列車擺盪的節奏忽左忽右,看著黑色玻璃上映出的一張張面孔,好一會兒都沒能找到自己在哪裡。
面前的計劃還有長長的一串,十月到十一月,餘下幾家圈所、精品所的校招,十二月考 lsat,次年一月考研。
身邊的同學大都忙碌而焦慮,言謹也跟著忙碌焦慮,就連晚上睡下去也不安穩,總是做奇奇怪怪的夢。
有時是海天無際,大浪淘沙,她在那浪裡下沉,再下沉,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沉到多深才會被一幅大網撈起。身體正在失重,忽又聽見耳邊一個聲音說,你怎麼睡得著的?於是一瞬驚醒,心突突跳起來,睏意全無。
有時又是關於暑假實習的。其中一次特別完整,也尤為詭異。她夢到自己坐在至呈所的辦公室裡,對著電腦寫一份又一份統一格式的盡調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