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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對面的一名警察推過來一份類似表格的東西，他拿起筆，沒有猶豫地簽字。

落下最後一個字，他很自然地轉過身來，目光對上她的，很平靜，很輕也很重的目光。

和以前一樣，只要超過六秒鐘，他就能感受到站在身後的注視。

她看著他，不經意間，已經是滿臉淚水。

他為什麼會選擇自首，她大概知道原因，絕對和所謂的道德準則沒有關係，他季赭從來不是一個黑白分明，視正義，法律為心中神聖之物的男人。

一週後，在律師的陪伴下，虞燃才有機會和季赭面對面地說話。

他淺色襯衣外套著黃色的刑服，寡言少語，眉目清淡，即使在律師談到有關他利益最重要的部分，他也是疏淺的一句：&ldo;隨便吧，看著辦好了，我沒什麼特別要求。&rdo;

律師公式化地微笑，用餘光提示坐在身邊的虞燃。

虞燃開口：&ldo;你既然選擇自首，就應該配合方律師，為自己取得最大利益。&rdo;

&ldo;是嗎？好像也沒什麼差別。&rdo;他口吻很淡，抬眸看了看她，淡而乾淨的唇輕輕彎了彎，&ldo;對了，我在裡面，你會常來看我嗎？&rdo;

&ldo;我會。&rdo;虞燃點頭。

&ldo;那就行了。&rdo;

看不得他消極的態度，虞燃認真地勸導：&ldo;你想過爸媽，想過傑傑，想過我沒有？我們所有人都想你好好的，而不是自暴自棄地接受最壞結果。哥，你打起精神來，就算是為了我們。&rdo;

&ldo;我自首並不是什麼良心發現，想痛改前非，也不是怕一輩子過那種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的日子，更無所謂做一個無名氏。&rdo;季赭前傾了身子，眼神攫住了虞燃，&ldo;我只是想繼續做你大哥。只要你能來看看我，陪我說說話，我覺得可以承受，沒什麼太可怕。&rdo;

這麼簡單，純粹的原因，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其實虞燃又怎麼會不知道？他逃了，無所謂良心譴責，無所謂那種不能見光的日子，但沒可能再見她了。

回來自首是他唯一的機會，這輩子已經錯失了一次，他不願意連最後一個大哥的身份都被取締。

&ldo;我知道。&rdo;她朝他輕輕笑了一下，心中酸意直往眼眶沖，&ldo;我早就知道了。&rdo;

虞燃取出了這些年的全部積蓄，連自己的凱美瑞都賣了，還以個人名義向銀行貸款，並聯絡幾個關係密切的朋友，提出借錢的要求。

其中一個好朋友還是高中時候認識的，至今為止結交時間最長，關係最好的。

提到借錢，她疑惑：&ldo;我大致知道你哥出的事情了，瞭解你現在急需錢，不過你怎麼會到要賣車的地步？你家莊非予呢，你不和他商量的嗎？&rdo;

虞燃無奈地笑：&ldo;我想自己解決，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再說你也知道他是做資本生意的，企業名譽很重要，如果要插手我哥的事情，很不妥。&rdo;

&ldo;那行，我借你。&rdo;

虞燃辛苦籌錢的過程，莊非予沒有主動過問一句。其實在季赭投案自首後，母親就病倒了，虞燃這些日子在醫院做陪護，還要回家照顧弟弟季斯傑的情緒，整個人馬不停蹄，心神焦慮，也顧不上處理和莊非予的感情問題。

說起來，她有好多天沒見到莊非予了。

她也沒有找他幫忙的打算，她深知以他的身份是完全沒可能介入這件事，她也不想給他造成更多的負面影響。

就算再累，也不能在工作上分心，虞燃知道她現在必須承擔的經濟壓力是多麼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