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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涼問:「營救的情況怎麼樣了?」
「風浪太大,廣州軍區的直升機根本不能靠近,現在又被迫回港不能起飛。入夜之後,風浪更大…… ……」
我這個時候覺得特別冷,打了一個寒噤。莫涼看著我:「都是老兵了,有點擔待啊,菲菲…… ……」
我有擔待,有擔待。
我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
還是上初中的時候,也是夏季,熱帶風暴襲過中國南海,我爸爸的軍艦因為在之前執行驅逐任務來不及入港而陷入風暴中心。他們與指揮部失去聯絡三天三夜,部隊甚至通知了家屬做最壞的準備。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已經很大了,可是接到電話就開始慌張的哭,哭了半個多小時,腦袋都疼了。我媽媽當時很沉默,一根接一根的吸菸,突然把最後一支按熄了,上來就打了我一個不大不小的耳光。
我一下又驚又怕,哽在那裡,捂著臉看著她。
「你哭什麼?」她皺著眉毛問我。
「我爸爸…… ……」
「你爸爸怎麼了?」她搶在我前面說,「他怎麼都沒有怎麼樣。我告訴你,哭也不許哭,你把期末考試考好,你爸爸教你的仰泳遊好,給我等他回來。」
她打了我之後我真的就鎮定下來。
36小時以後,我爸爸的艦艇終於透過衛星與指揮部取得了聯絡。風暴之中,艦艇雖然遭到重創,但是卻只有少量的人員受傷。包括我爸爸,莫叔在內的絕大多數船員都安然無恙。
我茫然的問莫涼:「你給我媽媽打電話沒有?」
「沒有。」他說,「我下午得到訊息以後,給阿姨打過電話——沒打通。」
我二話不說拿手機出來,莫涼卻拿過去:「別打了,這裡遮蔽訊號。再說,菲菲,這,不是大事兒…… ……等有訊息的。」
可是我想找一個人跟我在一起。
我想有她在,她跟我說一樣的話。
卻是莫涼,手臂環過來,帶著暖的體溫,他輕輕拍我的肩膀:「等會兒聯絡上他們的時候,你問問你爸爸什麼時候能回來。」
他也著急的,莫叔在同一艘船上,為什麼要他來安慰我呢?
我用力的點頭,握住他的手,我應該跟他一樣鎮定。
我跟莫涼隨同來接我們的海軍軍官進入指揮大樓,經過三層安檢,乘坐直達電梯上了頂樓。那是一個巨大的房間,身著軍裝的官員和技術人員各自忙碌,計算機和精密儀器不停的傳送著新的資料,儀錶盤緊張的閃爍。
當我看到房間正中最大的藍色螢幕上的衛星顯示圖,中國南海上空籠罩著烏色的風暴雲團,而且每一秒鐘都在不停的凝聚擴張。
我真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跟我爸爸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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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石,風暴。
20 東陵玉,信用
一些人走過來跟我和莫涼握手問候,我這個時候其實又已經發傻了,他們說些什麼,我聽不清楚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只是跟在莫涼的後面,他去哪裡,我去哪裡;他飲一口咖啡,我也跟著喝一口;他找到一臺計算機開始計算,我看見上面的數字在我的眼前亂蹦。
我想起小時候,大約三歲,我爸爸開始讓我游泳。剛開始教我閉氣的時候,他給我的手腳上都綁上塑膠泡沫,我頭一低整個人就能夠浮起來。
他從來就沒有因為學習成績的事情說過我,我被育才學校淘汰了,他還開導我讓我想開一點,惟恐我少吃一口飯。
他給我搜集的各種各樣的漂亮貝殼一摞一摞的,他還曾經用小海螺殼給我做了一個企鵝的雕像,我拿到學校去顯擺,很是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