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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一下,並不接話。沉吟了片刻,他說道:&ldo;出事前一天,張康跟我們說,畢業了就帶女朋友回去看媽媽。他要做中國最好的冰球運動員,要給他媽媽買一套朝南的房子,天天能曬太陽。他媽媽關節不好,怕冷。第二天他為了救別人的媽媽,把那些夢想全丟下了。&rdo;
她輕輕地抱住他,埋首在他胸前,心中只嘆自己所思所想太過幼稚狹隘,先前的話更是讓他小看。
&ldo;我們不是專業救援人員,前往災區本就危險。我能力有限,光有滿腔激情,朋友們都是熱心腸,可能也過於魯莽天真,時常考慮不周。對於張康的事情,我始終自責,將來有能力要向他的家人盡力補償。&rdo;
&ldo;這不是你的錯。&rdo;她說。
他輕輕搖頭,&ldo;我自責沒有看顧好我的朋友,但我並不後悔前往災區。哪怕僅是盡一份綿薄之力,也是好的。我們去幫忙送物資、食品和藥品,那些災民沒有地方住,也沒有乾淨的食物和飲用水。糧食都被泡爛了,房子都被水淹了,成千上萬的人無家可歸。每天都有人失蹤,或死於洪災引發的瘟病。那慘狀是你不能想像的。
&ldo;至於說錢,十萬也好,十塊也好,實在沒必要掛心。需要用的時候,把錢用掉,就是這樣。我暫時不需要那些錢,十萬塊放在我身上,揮霍也就揮霍了。有時請朋友吃飯,出去唱歌,一天開銷就上千。十萬塊雖然不多,但拿給需要的人,就是雪中送炭。&rdo;
&ldo;你把所有的錢都捐了,身無分文地去了廣州?&rdo;她問。
他笑了笑,說:&ldo;錢是可以再賺的。但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很難再找回來,比如良知,比如理想。&rdo;
她被他感動了,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崇敬感。他充滿激情,是那種生來就燃燒著的人,用光和亮照耀周圍的人,為人提供溫暖和力量。而從另一方面看,他這樣燃燒,卻又讓人無法接近。若是接近,要麼與其一同燃燒,比如葉子青;要麼被其點燃,最終化為灰燼。
窗外雨聲漸停,球場也已安靜。凌晨時分,他說第二天還有幾樁生意要談,需要睡一會兒。他在她身旁入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她靜臥在旁,凝視他的側臉:挺拔的鼻樑、微微突起的眉弓、長長的睫毛。他在睡眠中有一張安靜而沉著的臉。
真正的男人
她仔細地看他。他裸露的肩膀上有幾個圓形的疤,應該是大二那年他救火時留下的。往事如煙,就那樣消散。他做過許多高尚的事,卻留給自己一身的傷。他有過遠大的理想,卻被殘酷現實一一擊碎。北京曾是他的夢想,如今他卻把自己放逐到遙遠的南方,在陌生的土地上從一個無名小卒從頭做起。這需要怎樣的激情與能量。
她看著他,這個充滿力量的男人,這個真正的男人,她真的愛他。
今夜,她成全了自己內心的渴望。彷彿完成一樁大事,她長噓一口氣,閉上眼睛,靠入他懷中。迷糊間,她只覺得這樣依偎著愛人睡去,早晨在其身邊醒來,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醒來時,房間裡只有她一人。紗簾微開,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她坐起來,看到旁邊的枕頭上放著一件新衣,還有昨日穿的牛仔褲和襯衫,都已熨燙乾淨,仔細疊放整齊。
他是否已經離去?她感到一陣恐慌,抬眼卻望見他的黑色行李箱還在。
抖開新衣,見是一條米白色的雪紡連衣裙,手感柔軟順滑。她穿上,恰好合身,極為舒適。再一低頭,床邊還多了一雙嶄新的人字麻編涼鞋,恰是她的尺碼。穿上涼鞋,走到鏡子前,她望見鏡中是一抹純潔無瑕的白色。雪紡裙襯出她挺拔的脖頸、光潔的肩膀。裙擺及膝,層層褶皺如水波舞動。她微笑地望著鏡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