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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曲萍在百貨大樓閒逛。她愛買衣服，情緒不好時更喜歡買，買件新衣服穿身上，憂愁會擠走。歐陽倩文來到女裝展櫃選服裝。曲萍像電線桿豎在邊上，挑剔的話在她薄唇中流淌。

歐陽倩文剛拿起件寬鬆的外套，曲萍一臉驚訝，嘴大張著說：&ldo;喲，你挑它幹嗎？休閒裝顯不出線條，一點女人味也沒有，鼓鼓囊囊像個麵包，白白浪費了你的好身段。&rdo;

她用手摸一件深色套裙，又聽見曲萍帶鼻音的話：&ldo;哼！你啥眼神呀，這咖啡色真老氣，像老大媽。&rdo;她欣賞黑色大開領的晚禮服，曲萍站在那兒，一副瞧不上的神情，比畫著說：&ldo;領口開這麼大，太露了，跟小姐似的，一點兒氣質也沒有，你敢穿它上街嗎？&rdo;

她穿上鑲花邊的紅襯衣，對鏡子瞧，衣服短短的，收腰，花邊很雅緻，挺合身的，襯託得臉色也紅潤，她心泛喜悅，問曲萍：&ldo;這件怎麼樣？&rdo;曲萍在她身上滴溜溜看來看去，生氣地說：&ldo;太艷了，一點也不端莊，像只花蝴蝶，一看準勾引男人，今天我陪你出來，萬一遇上什麼事，別把我捎進去啊！&rdo;

《改制》三十六(2)

難怪同學們都說，曲萍是個老處女，心態不正常，嫉妒人穿得漂亮。當時，曲萍正寫本小說，寫了三年多，一直修改開頭第一句：她剛起床，他進來了；她正在屋裡換衣服，他突然闖進來；她睡得正香，他……曲萍至今沒弄明白，他到底什麼時候進來的？

歐陽倩文下決心買了紅襯衣，曲萍在旁邊不樂意，斜著眼，看不起地說：&ldo;穿這麼花裡胡哨，肚臍兒露在外邊，讓我約會都不敢穿。&rdo;不過這衣服楊啟明一定喜歡，他總讓自己穿鮮艷些，青春活潑。自從跟他買過幾件衣裳，審美眼光怎麼也隨他去了？

中午，她倆坐在麥當勞餐廳，曲萍拿起漢堡，神秘地對她說：&ldo;剛才排隊，旁邊那女的穿得真露，半拉奶都鼓出來，男人個個回頭往她胸上看，比漢堡還香呢，我看她一點兒不在意，八成是三陪。&rdo;說完，她挺起平平的胸脯嘲笑了兩聲，眼睛掃視著歐陽倩文。看來買衣服的餘震還沒完，她沒搭訕，靜靜吃薯條。焦黃的薯條沾著紅紅的番茄醬，很好看，她從小喜歡漂亮，吃的東西也不例外。小時候，熟人給爺爺送盒瑞士巧克力，成貝殼、螺螄狀，她捨不得吃，結果被小哥哥們偷吃了，她氣得大哭一場，爺爺狠狠教訓小哥哥們一頓。曲萍一副神秘的樣子，對她說，&ldo;聽說，二十天前，一位老總為改制自殺了，是從你樓頂跳下來的，他是不是貪了很多錢呀？&rdo;

&ldo;自殺？有那麼回事，貪錢沒聽說。&rdo;

&ldo;那你不怕？老公不在家，一個單身女人守套空房子，你最近沒遇見鬼吧？&rdo;

&ldo;還好。&rdo;

&ldo;你要怕的話，到我那兒住兩天，躲一躲。&rdo;

&ldo;沒事，我從小就不怕鬼。&rdo;

&ldo;沒想到你文文氣氣的，膽還不小。要我就怕，我一遇閃電打雷，嚇得直往被窩裡鑽。&rdo;曲萍臉拉長了，眼睛躲閃，聲音細了。沒想到她這麼高的個兒，膽這麼小。曲萍接著說，&ldo;你多好啊，嬌滴滴的有人呵護，不像我，孤單單一個人，沒人疼沒人愛的。&rdo;說著，她眼裡溢滿了淚，點點泛著哀怨。

曲萍的愁緒牽出她的傷感，楊啟明的身影又浮現在她眼前，活生生的一個人，轉眼變得血肉模糊，在生死之間飄搖了。他敏感，多慮，經受各方的壓力，又不願向人傾訴，他會不會得了憂鬱症？男人總愛當強者，實際內心十分脆弱，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