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交心(第1/4 頁)
沈念禾話既出口,裴繼安站在對面,只隔著兩步,登時已有所覺。
他聽出那言語當中隱隱約約的幾絲不平,可這不平與從前不甚相同,好似全是為了自己而發,一時手心發汗,連心都跳得快了兩拍,道:「也不是旁人佔便宜,給那郭家得這一點好處,本就應當——他當日救你一回,今次權當還他人情。」
又直白道:「從前雖也還了許多,可我寧願給他多還倍,也不想叫你像今日這般上得門去——旁人的人情自有我來還,你若覺得過意不去,日後再來還給我就是。」
他將沈念禾整理出來的宗卷一一收起,放到一邊,輕聲問她道:「你肯不肯的?」
沈念禾聽得說要將此事作為還郭安南的人情,心裡委實萬分不願意,只覺得委屈了三哥,比委屈她自己更要難受幾分。
她搖頭道:「我不肯,三哥這樣辛苦修圩田,不能為了這等莫名其妙的事,就去代外人受過。」
裴繼安雙目炯炯,道:「不是代外人受過。」
他低頭看著沈念禾,道:「我是為你還人情,便如同為自己還人情,乃是心甘情願,只怕你不肯……」
又道:「你今日去建平,雖說有嬸娘跟著,我卻總放心不下……」
裴繼安本想說那郭安南眼睛裡儘是覬覦之色,十分令人討嫌,然則這話說得出來,卻又顯得太過小家子氣,更無半分說服力,正要尋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於他連腦子都不用動,就能轉瞬說出七八個能擺上檯面的,又兼慣來裝相,旁人決計不會發覺。
可那話剛要出口,見得沈念禾雙眉緊蹙,抿著嘴,面上仍帶著兩分不服氣,顯然還在幫自己委屈著,不知為何,他一個衝動,就將真心話脫口而出,道:「我不想你同他扯上關係,今日這郭安南也好,將來也有旁人也罷,我只面上做得大方,其實小氣得很,從前樣子都是裝給你看的,我不想你對旁人好,想你只對我一個人好。」
裴繼安話一出口,雖是有些後悔,卻又覺得理當如此。
能騙一時,難道能騙一世?
況且他實在不想再騙她,倒不如坦蕩蕩,是什麼樣,就做什麼樣。
如若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還要做另一張臉,將來露出真面目,她再不肯親近,自己難受就算了,到的那時候,對方才是最為不知所措的一個罷。
他上前一步,離得沈念禾更近,低聲道:「你當日來時,我說想要娶你為妻,一是為了父輩從前誓言,二是為了代父償恩,那時候我心思不純,雖是也對你好,那好卻浮於表面,與此時不同……從前做過錯事,果然就有了報應,後來已是喜歡到心裡難過,可同你說,你還是不信,只不肯理我……」
裴繼安聲音越低,離得越近,卻只剩一步,並不敢往前,坦白道:「我做過許多錯事,實在不知當要怎麼辦才好,頭一回喜歡人,今後再不會喜歡旁人,一心想對你好,只我嫉妒心太重,見不得你對外頭人好,又怕你喜歡旁人不喜歡我……」
又道:「譬如剛才,我說要代你還人情,其實想著最好將來你一遇得事情,就只會記得叫我出頭,你欠郭安南一點小恩小惠,就一直想著償還,如若將來變為欠我,今日欠一點,明日欠一點,欠得多了,還之不盡,會不會時時想著我……」
沈念禾站在原地,手中還拿著一卷折頁,本來當要放開,此時卻捏得緊緊的。
她心跳愈快,不知是不是今日騎馬久了,又一直站著,腳下慢慢有些發軟,腦子裡也全是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楚,只想著果然如此,卻半點不會覺得這裴三哥是做了什麼錯事,反而生出一種半甜半澀的情緒,半晌,低聲道:「我已是欠三哥良多了……」
再想到白日間鄭氏說的郭東娘事,裴三哥婚事,品砸心中酸楚,再難自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