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嚴父慈母(第1/2 頁)
鄭氏並不知道沈念禾頭夜已經聽到她同侄兒的議論,是以交代沈家、馮家事情的時候,心裡還有點發虛。
「兩邊都說給你定了親,眼下已經各遞了狀子去京都府衙,應當過不得兩日就要當庭對質……」鄭氏一面說,一面轉頭看向裴繼安,「我原想等一等再同你說,你三哥卻特地交代,此事要問過你的意思。」
裴繼安介面道:「我託家中舊日的長輩幫忙問過京都府的右推官,此案應當定在後日開審,那一個假的『沈念禾』雖然不會上大堂,馮、沈兩家卻會當庭對證,按著眼下情況,如果沒有意外,沈家贏面更大。」
沈輕雲雖然已經同河間沈家義絕,可在世人看來,他畢竟姓「沈」,無論按著禮法也好,按著律令也罷,如若他死了,沈家照料並且給他的獨生女兒安排親事,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你對此事是個什麼想法?」裴繼安雖是坐在椅子上,卻把腰略彎了彎,又將頭低了一半,看著沈念禾,眼睛裡並無半點勉強之意,「也不必擔心,便是我辦不了,總能尋得旁人幫忙辦了,並無半點麻煩,你怎麼想,就怎麼說便是。」
沈念禾頗有些猶豫。
昨夜聽得鄭氏同裴繼安所說,此案的動靜應當並不小——馮蕉三朝宰相,沈輕雲又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兩人前後腳走了,剩得唯一一個孤女,又有偌大的家產,自然引得京中人人議論。
按理來說,最好要馬上站得出去戳穿那一個假的「沈念禾」才是,偏偏她也是個西貝貨,說不得還沒有假的瞭解真的究竟是什麼情況,況且兩家各有勢力,自己並無半點能力,裴家也勢弱得很,真的爭起來,未必爭得過。
可如果由著兩家吵完,官司一判,那假的「沈念禾」自然而然就能繼承所有沈家、馮家家財。
馮芸死國,沈輕雲生死未知,馮蕉也能稱得上死社稷,她雖不是真正的「沈念禾」,卻實在不忍心將他們的心血斷送了。
裴繼安看她躊躇不定,便道:「你且想一想,明日再答覆我也不遲。」
語畢,同鄭氏一齊出得門去。
沈念禾躺在床上,思來想去,忽然記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杜工部集》雖然只賣了兩三日,可已經傳揚得開來,到得今時在文人圈中可謂盡人皆知,那書前還印著自己的「自白書」,就算她不站出去,沈家、馮家人遲早會知道。
既然已經躲不過了,倒不如主動出面來得更好。
她拿定了主意,心中暗暗謀劃了一番,等到想得清楚,見房中的漏刻已經到了酉時,連忙爬得起來,也不再耽擱,連忙去敲了隔壁裴繼安的門。
夜色漸深。
太子周承佑滿頭滿臉都是汗,正坐在床前泡腳。
他一左一右都跪著一個小黃門,各自拿一方厚厚的大巾子沾了熱水給他緊緊捂著膝蓋,過不得幾息,還未等熱氣散了,就連忙又換一條新的。
周承佑的嘴唇發著烏青,卻是強忍著並不說話,上下槽牙咬得死緊,幾乎要發起抖來。
反反覆覆不知換了多少條大巾子,一旁又有內侍不斷地添熱水,直到周承佑膝蓋上的淤青發出來了,站在旁邊的老黃門才鬆了口氣,只是仍舊不放心,小聲問道:「殿下,還是叫下官去找個醫官過來罷?」
周承佑過了好一會,等到撥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復才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找些外敷藥來擦一擦,明日就能好多了。」
父親本來就多疑,眼下正在病中,更是想得多。
他打發自己去跪列祖列宗,才跪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太后攔了下來,此時不知心中多麼惱火,若是自己這一處再去叫什麼醫官,豈不是打他的臉?
都說天威難測。
自己監國了這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