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第1/5 頁)
煙火墜落的過程有一瞬的寂靜,等到硝煙散盡前才能聽到噼啪的炸響。
沈遙凌定了一瞬,放開他退了一步。
寧澹不自覺地往前追過來,眼底有勃勃的力量,似乎這場捕獵尚未使他滿足。
沈遙凌舉手認輸。
“我不應該留在這兒,不過我是打算回去的,只是因為我家的馬車還沒來所以才沒走。”
她主動承認錯誤,說得半真半假。
“我知道。”
他看到了之前離開的那輛馬車,裡面沒有沈遙凌。
但他也知道沈遙凌不肯離開並不是因為沒有馬車可乘,她的謊言和叛逆他早有預料。
寧澹俯視她,深黑的眼珠看起來很高傲。
我送你。
我送你。
負在身後的雙手攥緊,緊閉的唇齒在腦海中排演這三個字。
沈遙凌假裝不經意地問:“禁軍為什麼抓王傑?”
她的打探在寧澹看來顯而易見。
還好她不是一個專業的探子,因為沒有哪個將領會選擇任用一個表情很刻意地不關心、眼睛卻很誠實地好奇的人。
沈遙凌不算會看人眼色,她瞟了好幾回沉默著的寧澹,才說:“哦,我隨便問問,不說也沒關係。”
“王傑沒有犯事,確實是被無辜牽連。”寧澹很快速地道,“檢校官在赴京的官員身上發現蓋了印的空白賬冊,禁軍得知訊息後圍住了整個驛站。王傑只是辦事路過,方才已經查清,所以已經放他離開。”
沈遙凌呆住了,後背唰的一涼。
蓋了印的空白賬冊?
賬冊在府衙之間運用得很頻繁。
以沈遙凌最熟悉的戶部而言,每年秋季地方官到戶部來上稅,就要帶著賬冊,賬冊上記載清楚白銀多少、糧食多少、其餘布匹等各多少的明細,層層稽核層層把關,每一級衙門稽核後蓋章,既是認可,也是對賬冊上的文字負責,戶部再派人對著賬冊去核對上稅的內容,逐一校驗後無誤才能放行。
府衙和縣衙之間還可能存在賒予關係,比如府衙依據詔令向縣衙徵收款項,比如遇災時府衙將自己的開支下撥給縣衙救急。
總而言之,賬冊與金銀、糧食如影隨形,有一筆賬就必須有相應的東西,反過來,蓋了印的賬冊就相當於有了官府的確認,上面寫的一字一句都必須兌現。
可卻出現了空白的加印賬冊,也就意味著無需稽核,可以任由最終拿到賬冊的人填寫數額。
往小了說,若是地方上帶來一千石糧食,府衙裡收賬的人只在空白的賬冊上填下五百,這剩下的五百石就進了自個兒的糧倉。
往大了說,地方官員帶著空白蓋印的賬冊前來拜謁京中部員,不就是相當於將縣衙的家底雙手奉上——只要有一支筆,便能任由他要討好的物件予取予求。
這種膽大包天的行為絕不會是個人為之,只能是上下串通,彼此預設,甚至在查出此事之
前,已經上行下效許久了。
怪不得出動了禁軍,在陛下眼皮底下佔官為私,這的的確確是觸怒龍顏的大事。
沈遙凌定了會兒,收了收背上的冷汗,才接著問:“那地方官是從何處來?”
“泉州。”寧澹聲音很低。
沈遙凌並不意外。
上一世也是泉州、燕州最先背離朝廷生出異心,但她從未接觸過如此詳細的細節。
她點點頭,愣神好一會兒。
寧澹也沒有催促,他的眉眼很深刻,看著沈遙凌的目光被將近昏昧的天色暈洗去了幾分凌厲,顯得很溫和。
沈遙凌自己靜靜地想了許久,才倏地回神。
她抬頭看寧澹,承諾道:“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