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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現在也是寫照?可我又不是一條純粹的狗,我沒有尾巴!在世上,人不把我當人看,狗不把我當狗看。我既不是人,也不是狗!當我趴下時,那些曾經對我搖尾乞憐、俯首帖耳的狗們也會對我怒目而視,似乎要驅除我這個“雜種”,維護它們狗的尊嚴和純正。到了那個時候,我連條喪家犬都不如,沒有人能懂得在人與狗之間的滋味。我想逃離這個世界:人的世界、狗的世界。
“你在找醫生嗎?”一個聲音突兀而起。我大吃一驚。我仔細看看四周,並沒有發覺有人在跟蹤我。我繼續向前。
“我在問你呢!你是在找醫生嗎?”這個聲音沒有要離開我的意思,從它的語氣中可以判斷出它將一直尾隨著我,直到得到我明確的答覆為止。可我並沒有心思理睬它——它夾雜了太多的冷笑,使我毛骨悚然。我要躲開它——趁它沒有注意的時候。然而,此刻我不能看見它在何處,或許它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呢!
“你又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溜了吧?就像從那個老頭那裡偷偷溜走一樣?既然你害怕成為一條狗,又何必要裝成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呢?去找醫生?不相信他是一名醫生?我知道你是這樣想的——只不過怕人取笑罷了。是不是呢?”
他似乎一直在一個陰影裡隱匿著,說些令我腳底生寒的話。
“你到底是誰?出來,出來!”我衝著四周怒不可遏地叫嚷,嘴角的肌肉撕扯著那張曾經乖順的口。我暴跳如雷,向著黑暗深處叫嚷,像一條發瘋的狼一樣噱叫,平時的溫文爾雅此刻全部化成了掩蓋下的真實的兇殘與暴力。可是,應聲的只有冷笑而已。周圍的一切事物彷彿在我停止叫嚷以後都立即陷入了無盡的沉默,沒有什麼東西想和我訴說些什麼,我知道那是由於它們都是一夥的,那個聲音一定隱藏在它們當中的一個裡面,它們很樂意為這個聲音當遮護傘。
“你在哪?出來,可惡的東西!”
“可惡的東西?你當真這樣以為?”
“十惡不赦的東西!”
“哈哈……”
“可恥的東西,你笑什麼!”
“對,可恥的東西,我是個東西,我不是人——當然,也不是狗!呵呵!可是,你就不以為自己同樣的可恥嗎?既然我可恥,那麼你也就是可恥的。”
“自欺欺人!”
《啞默的香爐——我的“被咬史”》(7)
“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可恥?在你的心裡比誰都害怕自己會成為狗。你難道不怕?!你不在乎別人的蔑視?可恥的東西!自己居然還以為別人會對自己成為狗的模樣當作司空見慣的事呢!自欺欺人說的就是你自己吧?其實,你對自己的未來——其實就是明天——深感不安。你是多麼渴望及時出現一名醫生來拯救自己啊。這種焦躁的渴望甚至在你決定離開那個老頭時都使你懊悔不已!你對自己的判斷多麼哀痛!你多麼希望他是一名真正的醫生。你想趁他不注意時又回到他的屋子裡去,而他正沉思在自己的荒唐回憶裡,沒有發現你已經離開過。你都快發瘋了!這種極度的恐懼和狂躁促使你的神經都有些錯亂了——以致於在你的神經變得異常脆弱的一刻裡,坦然接受了他的幾句話,並隨後為自己補充了理由。一些蹩腳的理由!”
“出來,你這個可恥的東西!出來!”
我十分疲憊。在一棵枯死的樹邊坐下來。我仰頭才發現這棵樹已經不再具有生命的凝重。我遏制住自己的感情,絕不讓那個可怕、可惡、無孔不入的聲音捕捉住。
“何必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呢?”這個聲音又出現了,伴隨著而來的是一個身影。一個熟悉的身影,瘦弱、修長,卻滲透著矯健。
“你到底是誰?”我扯著嗓子問。
他並不答我,留下的依然是一串莫名得可怕的冷笑。我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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