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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像個小孩,一點也不為他人著想。我們是乘船,又不是從海上游過去。」
聽到雨夜陣五郎的抱怨,藥師寺天膳顯出不愉快的神色,
「甲賀一族走的就是陸路,而我方現在有兩人失明。同樣走陸路的話,無論如何也趕不上敵人。」
正是由於朧和小四郎,伊賀一行人已經在翻越伊賀加太越之前,在山腳歇息了一夜。如果兩人的眼睛都正常的話,對於忍者來說,那樣的山路和風雨,並不算得什麼。
甲賀一族現在到了哪裡?剛才天膳詢問過船場的人,從得到的回答看,弦之介一行確實沒有選擇乘船。——既然敵人還在陸路繞遠,自己就必須透過海路儘快追趕上去。但是,現在令天膳感到擔心的,不僅是沒有甲賀族的資訊,而是就連自己派出去打探對方動向的蓑念鬼和螢火,也同樣下落不明。
——說不定,二人已經做了甲賀的刀下之鬼。
現在只能做最壞的打算。雖然自己只讓他們查明甲賀一族的行蹤,但他們一定有勇無謀,和對方展開了正面衝突,反而落得被對方殲滅的下場。
——愚蠢!
天膳的牙齒由於憤怒而發出咯吱作響。如果念鬼和螢火被對方除掉的話,己方就只剩下五人,雖然人數和敵人相等,但是其中兩人都已失明,而且築摩小四郎還受了重傷,不過是一隻失去牙爪的猛虎,朧是否有和甲賀弦之介一戰的決心,還是一個大大的未知數。
朧坐在甲板上,一直低垂著頭沒有說話。她的肩上停著一隻老鷹,就是那隻擔任阿幻信使的鷹。
自從離開伊賀,朧一路上都在想著甲賀弦之介。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和絃之介再次變成不共戴天的仇敵。雖然她現在和天膳等人一起走在這條決鬥之旅上,但她並不清楚戰鬥的目的。她只不過是被天膳所脅迫,幾乎變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如此的變化?駿府的大御所德川家康大人,以及服部大人,為什麼會突然解除伊賀和甲賀的不戰之約?
不過,真正讓朧感到天昏地轉的,不是命運的狂瀾,而是弦之介那份充滿了憤怒的戰書。」爾等當下,還剩七人。抵達駿府城城門之前,甲賀五人,伊賀七人,忍術決鬥之旅,倒也不亦快哉。」——弦之介大人已經非常明確地把我,朧,也算作了決鬥的敵人。
而且當弦之介離開鍔隱谷的時候,就已經變得異常冷酷,甚至都沒有回頭看朧一眼。——弦之介大人如此憤怒,也是理所當然。弦之介大人以為我故意裝出天真快樂的樣子,使他放鬆警惕,而同時鍔隱一族,正在對卍谷的忍者大開殺戒。雖然我並不知道,但是換成弦之介,又如何能夠相信。弦之介大人一定以為,從最開始起,我就為他佈置好了陷阱。弦之介這樣想,是非常合理的。回想起老鷹帶著捲軸飛回土岐峠的當初,陣五郎為了欺騙弦之介大人,謊稱」伊賀甲賀已經達成了和解」的時候,以及那以後發生的一幕一幕——誰會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才出於和解的目的,邀請弦之介大人到鍔隱谷遊覽的呢?
現在在弦之介大人心目中,我會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女人,殘酷的女人,面目可憎的女人啊!——現在,我只想告訴他,朧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我之所以離開伊賀,走上這條決鬥之旅,只是為了這個原因。並且——
不過,即便弦之介大人瞭解了真相,由於這場血鬥,我和絃之介大人之間,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緣分,能夠結合在一起。不過,要是在那個世界——對,我會在那個世界,等待著弦之介大人。並且,為了贖罪,我要弦之介大人親手殺了我。
朧的腦海里,浮現出弦之介蘸著自己的鮮血,將自己的名字從捲軸中劃掉的情景。她蒼白的臉頰上,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