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張道嶺論病通明殿(第4/5 頁)
子邊上,扶著欄板向外一望,只見天空被雨水洗得一片碧藍,一輪光圓的明月,恰似含羞的少女,躲藏在輕紗般的浮雲裡,脈脈含情地偷窺著大地上的景物。亭外幾株不知名的野花,驟遭風吹雨打,花瓣七零八落地飛落滿地,枝葉上還掛著瑩瑩雨滴,在月光映照下猶如鑽石般閃爍發光。雨後的美景,秀麗脫俗,使他胸中愁悶頓失,人便精神了許多。
靜靜地待了片刻,轉頭四望,見夜幕悄悄降臨,四野黑魆魆的,空曠無聲,尋思自己出門時間長了,阿龍回來找他不著犯急,便打點起精神沿原路返回。好在去路皆鋪著條石,大雨過後不見半點泥濘,行走也就不太費勁。但終歸是大病初癒,身體虛弱,行至半途,覺著頭昏眼花,雙腿發軟,額頭冒出虛汗,就想找個地方歇腳。舉目四顧,見道路左邊不遠處立著一座茅棚,便折轉身子,朝茅棚行去。
茅棚倚靠山岩搭建,右側一棵不知名的闊葉巨樹,枝丫縱橫,形如傘蓋,遮天蔽日。雖則剛下過大雨,但地面顯有水漬,分明是一個天然大屋頂。他見房門虛掩,內有燈光,似有人住,便立在門首,高聲問道:“裡面有人嗎?”
“人卻沒有,魚倒有一條。”
樹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伴隨著幾聲詼諧的笑聲,在這空曠的夜晚,顯得十分詭異,著實將他嚇了一跳。靜立片刻,定下心神,好奇心大盛,便循聲走去,卻見樹下有個青石圓桌,四個石凳,北面坐著一個老者,身著青色道袍,足蹬八搭麻鞋,髮髻高挽,銀鬚逸飛,慈眉善目,飄飄然有神仙之姿,正滿面帶笑地看著自己。許靖心知遇到高人,哪敢怠慢,忙躬身施禮道:“老仙長,叨擾了。”
“不必客氣。”老者把手一招,和顏悅色地說,“坐下說話。”
“多謝。”許靖又行了一個大禮,便坐到老者對面,問道,“仙翁,尊號如何稱呼?”
“免尊去號,草魚道人是也。”老者笑答一句,轉而問道,“足下可是許靖?”
“小可正是。”許靖奇道,“道長認得我?”
“未曾謀面,只是瞎蒙。”草魚道人有點滑稽地說,“既是川中名士,有緣相會,倒要討教一番了。”
“前輩仙風道骨,學生自當聆聽教誨。”
“不必過謙。你病體初愈,不安心靜養,來此作甚?”
“獨處靜室,孤寂難耐,只為閒遊散心,走到長亭,不料被風雨所阻,俄延到此,身疲體倦,實想歇息一會再行,有幸得遇仙長。冒昧問一聲,您老在此作甚?”
“聽雨。”
“聽雨?”許靖聽了一愣,喃喃自語幾遍,卻才醒悟,脫口讚道,“道長真乃性情中人,一句‘聽雨’,深藏玄機,充滿詩情畫意。下雨了,聽雨是一種感情的宣洩,看雨是一種心靈上的解脫。”
“是啊,不懂雨的人,是沒有情趣的人。”
“依您老說,不喜歡下雨的人就是不解風情的人?”
“不然。”草魚道人手捻銀鬚,沉吟半晌,語氣委婉地說,“其實,人愛上的不是雨,而是看著雨滴落下的瞬間,將滿腹心事一點點融入雨中,融入的不僅是雨,還有一點開心,一點傷感,一點回憶,一些思念和一些對生人訴說的故事。”
“仙長業已超脫凡塵,焉有俗事可累?”
“人非草木,焉能無情。”草魚道人嘆息一聲,幽幽說道,“難得有此美景,得遇良友,不提那些俗事可也。咱們還是聽雨、看雨、談雨,方不辜負良辰美景。”
許靖點頭稱是。草魚道人通今博古,極為健談。兩人言語投機,立時神情大振,雅興大發,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發而不可收,只恨相見太晚。直到阿龍心急火燎地前來催促,方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夜已過半。草魚道人起身送客,許靖只得煞住話頭,約定再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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