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北緯64°09′的怪夢(1)(第1/4 頁)
成辛以仰頭喝光又黑又苦的濃稠藥汁,放下保溫杯,蹙眉鼓著嘴巴,緩了一會兒味覺刺激,隨即開始一字不差地啞聲背誦上述“回憶錄”中的某句原文。
“——‘視角受限,他們當然看不到賀暄院裡正在發生的事,也看不到躲在角落裡的我。’——這就是原因。”
方清月緩緩揚起眉。
市刑警隊技術科今天才剛剛成功復原徐陽舊電腦中的這篇加密文件。
但一隊工作郵箱最初收到這封新郵件時,他們兩個正在機場登機,即將開始蜜月第一程。當時成辛以沒聲張,只摟著她,自己用手機快速草草瀏覽了一遍這篇“殺人犯的自供”。
直至飛機升上平流層,機艙廣播播放出悠揚輕音樂,她準時提醒他喝中藥,他才在起身拿保溫杯時一併拿出了電腦,假裝好像剛剛想起有這麼一回事似的,面色平靜、不緊不慢開啟郵箱給她看。
“……你真就比我早看了一遍?但你明明已經背下來了。”
“真就一遍。”成辛以喝了口水緩解餘苦,沒正形地齜牙咧嘴,“凡爾賽”道。
“方清月,其實你男人既普通又平凡,就一項過目不忘的本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撇撇嘴。“……那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讓我一起看?”
“怕破壞你度蜜月的好心情,畢竟這些糟爛事都過去十年了。而且……”他抬手把人摟過來,手指玩她的頭髮。
“這篇文件雖然是加密的,又費了技術科好大陣仗破解,看似多了不起。但其實說白了,只不過是一則故事而已。故事又不等於真相。”
方清月想了想。
“你是說徐陽被利用了。”
成辛以聳聳肩,臉埋進她頸窩,壓低聲音。
“真相比故事無聊多了,所以推理的邏輯大同小異。如果單方供述與犯罪現場的實況對不上,就必然說明有一部分是假的。但一定不會全都是假的,因為百分之百的謊言根本站不住腳、也無法成功建築起任何一個人的認知堡壘,不管這個人有多白痴。”
“我們現在看到的故事,只是徐陽的單方回憶,夾雜著他自以為的浪漫主義和自憫色彩。但他從沒擁有過上帝視角,否則,也不會直到被殺死,都還沒發現自己親手綁架的人質已經從劉亞楠掉包成了薛辰。”
方清月感覺嘴巴未獲大腦准許,擅自率先嘆了口氣。
“所以這十年來,他一直以為任語曦是他殺的,也因此一直被段馳和駱曦曦欺瞞利用。”
成辛以不置可否。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沒有任何一個尊重法度、腦子正常的成年人會被白白利用這麼多年,無論如何,他對任語曦作出過可能致命的襲擊是事實,屍檢報告上也曾經提到死者頸部有掐痕,最少是故意殺人未遂。只不過專案組那幫蠢貨連掌紋尺寸都沒比對過,就直接認定第四名死者的掐痕也是前三樁案子的連環殺人犯留下的。”
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屑和厭惡,是針對當年專案組為給“官三代”定功而敷衍了事的那份結案報告。
方清月已經仔細看過舊卷宗。的確,調查過程中的許多細節都很潦草,尤其第四樁案件,與前三樁併案的理由僅為棄屍地點性質類似(都是居民區附近兩公里內的公園,日均人流量都不算很大),事實上,光憑這一點根本難以立足。屍檢過程也不詳盡,不止一處疏漏。明明行為模式和殺人手法都不完全相同,前三樁案的兇手李立東在第四樁案發的時間動線也未經嚴謹核實,處處都殘留疑問。
比起成辛以平時眼裡揉不進半點沙子的查案作風,看卷看到結尾,她甚至漸漸有幾分能理解他為什麼會氣得當眾毆打“專家”、以及事過境遷再看卷依然會氣到咬破牙齦了。
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