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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歡對此並沒有什麼看法,直到有一天,燕王來到她房裡。
那天的燕王格外溫和,用完晚膳後,陪虞歡下了會兒棋。
就在棋局展開過半,虞歡乘勝追擊的時候,燕王忽然說:「以後由你來撫養盛兒吧。」
盛兒是那庶子的乳名。
虞歡拈在手裡的棋僵在指間,抬頭,有點不太明白燕王的意思。
燕王於是解釋,他想把盛兒過繼至虞歡名下,讓虞歡日後有所倚靠。
自然,庶長子也會變成嫡長子。
虞歡屈指,把那一顆棋子攥在手裡,說:「我不要。」
燕王皺眉。
虞歡又說一次:「我不要他。」
燕王問:「你是不想要盛兒,還是不想要本王的孩子?」
虞歡沒有回答。
燕王掀翻棋盤,拂袖而去,次日夜裡再來時,便發生了在她屋裡跟侍妾行房的那一幕。
事後,虞歡確實在止心苑裡關了半個多月,避不見客,不過並不是氣病了,而是噁心壞了。
那半個多月裡,春白勸她低頭,答應燕王的提議,又或者是改變心態,試著跟燕王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虞歡不願意。
「為什麼?」春白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的雲很美,很自由,虞歡坐在院裡賞雲,說:「如果我是它,我不願意被生下來。」
若是十六歲的虞歡,她或許會很憧憬跟心愛的人生一些孩子,做一個溫柔、慈愛的母親,可是二十歲的虞歡不是這樣的。
在二十歲的虞歡的認知裡,並不是所有的生命都有誕生的意義。
比如她,就很沒有意義。
今天,那絡腮鬍說她是燕王府裡一樣中看不中用的擺設,說得其實挺對,所以她惱怒極了。
惱怒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剝開她,恥笑她,羞辱她。
本來就是千瘡百孔的內裡,全靠著一層皮囊遮掩,再叫人捅破,那豈不是無所遁形?
很快,她便要入京。春白說,聖上必然是惦念舊情,所以派錦衣衛來接她。入京後,她便可靠著往日情分,擺脫現在的命運。
擺脫命運,聽著是多麼的誘人。
可是擺脫命運以後的命運又是怎樣的命運?
會不會不過是從燕王的擺設變成聖上的擺設,從一座囚籠飛進另一座更大、更深的囚籠呢?
如果是,那她得要有多光鮮美麗的皮囊,才能裹住自己不斷腐臭的、爬滿蛆蟲的身體?
長夜漫漫,被衾徹涼,虞歡收回瞪在帳幔上的視線,轉過身,閉上了眼。
大概是後半夜,黢黑的夢裡突然傳來哐當哐當的聲響,虞歡被一人的喊叫聲從沉重的夢境裡拽出來,睜開眼,看到一張驚恐的臉。
「王妃,外面出事兒了,像是有刺客!」春白坐在床側,手裡拿著一盞燭燈,衣衫明顯剛穿上。
虞歡凝神,看向窗外,黑壓壓的窗柩正被火光映著。
「是馬廄,起火了!」春白補充,想著先前聽見的一些號令聲,「王妃,那批刺客是衝著錦衣衛來的,您說會不會是王爺的人?」
燕王手底下養著一批暗衛,由謀臣周全山率領,燕王府事發當日,周全山沒現身,虞歡原以為是被錦衣衛解決掉了,沒成想可能還在。
錦衣衛扣押著王府裡的一大批家眷,其中包括燕王的侍妾,以及他唯一的子嗣。
虞歡一瞬間清醒過來:「他們是來救盛兒的。」
春白恍然,是了,王爺謀反,乃是抄家大罪,府裡家眷被押解入京後,基本難逃一死,王爺手底下既然還有心腹在,又怎忍心看著王爺絕後?
春白又看向虞歡:「那……咱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