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火種(第1/2 頁)
初入阿尼卡提亞,這心識體在成像層化為一個男孩降生在“普魯星系”的一顆星球上。
當時的阿尼卡提亞已處在超越物質型文明的邊緣,由於“殊陀弦”的發現,作為物質與物理法則總和的宇宙已無法再束縛阿尼卡提亞的邊界。
關於阿尼卡提亞最初的記憶完全甦醒了,最初的記憶本就深刻,此時那一切恍如昨日,加上重回此間,一幕幕景象彷彿近在眼前。
阿尼卡提亞與原來離開的那個世界並非完全不同,甚至與這心識體過去曾經歷的無數世界間也有著某種若即若離的相似。
返照中略微得見自心成像的心識體此刻冥冥感到這相似並不是因為那一個個所謂世界,而更像是因為這心識本身才落入那一個個世界——或者說在它面前成像出了那一切,只是直到此刻,阿杰也無法自然而然將那一切視為“成像”,仍如以往那樣下意識將所有這些世界當做自己遇到、經歷的客觀世界。
當時的阿尼卡提亞依然有男女,人的生命成像仍需用交媾的方式實現,但那時已能初步追蹤心識體的成像信標,以此識別心識體在一次次生死中落入不同生命及其所在世界的蹤跡。
難怪未達到這個科技階段的文明即便相信有“靈魂”也找不到它的痕跡,原因即在於此——靈魂是成像的樞機,而非任何物質、能量或現象性的存在。
雖然心識體的成像並不是信標追蹤或任何外部力量所能控制,但當時阿尼卡提亞人的價值觀仍難以接受這種技術,他們相信每個靈魂的自由選擇權,不想看到既得利益集團利用這種技術將手伸到現實世界以外更深遠的地方——雖然那時的阿尼卡提亞已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既得利益集團,因為相比“利益”,阿尼卡提亞人有更看重的東西,只是黑暗時代的歷史教訓總讓他們對此過度防範——因而他們透過立法嚴格限制了這項技術的使用,
窺見死亡並非一切的終結對當時的阿尼卡提亞人來說並沒有太大震撼,在他們的文化和信仰裡本就有比生死更重要的東西。
對於剛從科達比那西歸來的阿杰,那種文明的巨大差異立時蓋過了他對個人經歷的回憶。
一個最直觀的差異就在於科達比那西文明和它的現實生活某種意義上是割裂的,文明的圖景貌似壯美宏偉,可現實卻滿是瑣碎、無奈、謊言和醜陋;阿尼卡提亞文明則不然,它就是每個人完整的真實生活。
阿尼卡提亞文明從沒有被異化的力量——權力、資本等文明的必然原因和產物——真正割裂,即便在它漫漫長夜的黑暗時代。
由此,阿尼卡提亞軸心時代留下的點燃文明核心的火種從沒有完全熄滅。
和科達比那西一樣,成像為人的心識體即便在阿尼卡提亞,從其本能而言也依然純粹只為尋求慾望的滿足。
愛、仁、對自由與真理的嚮往並不是與生俱來的。如果沒有火種點亮,在人性弱點面前這些信念本不堪一擊,心識體太容易落入生物和心理本能給它們設下的無形深淵,永難自拔。
但阿尼卡提亞軸心時代留下的火種是如此深熾,讓阿尼卡提亞人體悟過每一顆看似平凡、渺小、在無常世界中不知明天會如何的心識體都是世間最珍貴的至寶,其中含藏著解開存在與萬有之謎的唯一鑰匙,如果讓它完全淪為慾望和本能的工具就是世間最大的惡,最可悲的惡。
心識體本是一切的一切得以成像的所在,怎能讓慾望成為它一切的一切,從而永遠自絕於真理。
雖然在進入黑暗時代後,這種體悟漸漸式微,被各種偽裝成真知的理念、知識隔絕在了阿尼卡提亞人的文化和意識之外,但在集體無意識中,他們仍對真理、人性和心靈懷有一絲不可磨滅的敬畏,在那諸國爭霸的年代裡,雖然各國為了自身利益無所不用其極,但在種種強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