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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對現實不滿了。有段時間,他甚至不安心工作,要設法調回老家常熟去。
憑著他對政府的批評和對家鄉的思念,憑著那沉重的啞鈴和那本如廣播體操圖解般無用的《一路華拳》小冊子,*“破四舊”時,他便成了對黨不滿的資產階級臭知識分子和治安危險分子,成了牛鬼蛇神,改行幹起了接受批鬥和掃樓道沖廁所的工作。
他覺得很冤枉,認為自己很熱愛共產黨。可是領導沒辦法,運動來了,不抓他就得去抓別人,誰叫他比別人多說了廢話。
由於他不是工農兵革命群眾,更不是因搞造反而受的*,是純粹的發表反動言論的政治問題,所以後來的歷次大*都與他無關。全國所有的知識分子,都變成了階級異己分子,通通地當上了“臭老九”'地富反壞右資產階級等壞傢伙中的第九種………臭知識分子',何況他這種已被揪出來了的,自然就更成了知識分子中須重點打擊的物件。
後來,由於山區縣實在太缺醫少藥,人們被迫將他監督使用、恢復了他的工作,但沒明確他究竟是什麼政治身份。現在大家都在忙著捍衛新生的紅色政權,保衛無產階級*的偉大成果,誰還顧得上去管他究竟該戴個什麼合適的帽子,反正壞傢伙的嫌疑是有的了,具體定性等運動後期再說也不遲。
如此情況下,醫院裡最醜的小護士也不敢給他飛秋波了。
不管外因多麼古怪偶然,內因總是必然的,如果他當初對女友沒那麼痴迷和忠貞,如果他不因失戀而憤世嫉俗,哪會有這些稀奇的倒黴事。因此,問題總歸還是出在偉大的愛情上。
看來,在文藝作品中總是令人垂涎或流淚'總要流一樣才行,最經典的是同時使男人流口水女人抹眼淚'的美麗愛情,其實際形式之多之怪,真令人防不勝防,足夠文人們搖筆豔羨個萬萬年,是永恆的主題。可惜在生活中,事情往往不是那麼回事。不落俗套的悽美悲劇落到醫生和黃成這兩個俗人身上了,他們竟然都不會自我發現和欣賞,毫無詩意,只是感到痛楚,而人們也不誇獎。
其實,醫生和黃成如果是女的,事情或許就有點動人了。因為所有的愛情故事都是在哄騙女人當傻瓜,以讓她們當主角為誘餌,教她們要如何儘量地痴心和倒黴,哪怕男人已變心或死去。而男人們的痴迷倒黴與否,則全是根據情節需要寫來配戲的,正如現實生活中,只能用貞節牌坊去調教女人,卻千萬不能給男人立貞節牌坊一個道理。如今醫生和黃成大男人當了可悲的主角,自然便是很沒名堂的事,算什麼愛情!就是在“愛情寶典”《紅樓夢》裡,賈寶玉的主角也是白跳了的,他只是個串珠子的道具繩而已'不把他寫成個只惦記著往姑娘堆裡鑽的 “反封建英模”,就沒法引出那麼多麗姝來',正常人不上他的當,更去操心的,還是吃大虧倒大黴的晴雯、林妹妹或寶姐姐等等人。
這不知又瞎扯到哪兒去了。
離開黃成的病房後,醫生在走廊上邊走邊自語:“為了‘老婆’受刺激。又革命又有錢。”他苦笑了笑,搖搖頭。
在病房裡,其實未睡而只是閉目休憩的黃成,此時正享受著劇痛消失而頓感輕鬆的機體*。躺在自由人呆的地方,身邊沒有了看守,幸福感油然而生。醫生走後,他睜開眼,打量著輸液瓶和手背上的針頭,感激地想同祁二痞說點什麼。
祁二痞仰靠在被蓋捲上,兩手枕著後腦,憐憫而不屑地打量著面色蒼白的黃成,想著他幾小時前要死要活的樣子,譏諷而有感觸地說:“女人的力量。”他知道剛才黃成已聽到了他和醫生的講話。
黃成搖搖頭,認為是吃的東西不乾淨。
“垂子!”祁二痞本能地反感黃成歸罪於母親的心血,“我吃了一天了咋個沒事?”他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算了吧,不要認“針”'諧音“真”'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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