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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人,錢多錢少沒關係,需要送您們都行。”便被帶到俘虜營去了。進大門後,對一個蹲在院角里的人打了個招呼,那人是兒時的同學,後來進城當了工人,不知他蹲在那兒幹什麼,還沒來得及問他,就直接進了戰士伙房。萬沒想到,在伙房裡剛喝完一杯水,板凳還沒坐熱,就無端地挨捆了,並不由分說地被推進了牢房。今早晨受審時,才知道自己的罪名是“探子”。
罪證是:一,專找俘虜營的伙房採購員,假裝不講價甚至白送菜,混進來偵察情況;
二,同被俘的聯匪打暗號搞聯絡想裡應外合。
罪行是:企圖劫獄。
越申辯越說不清,沒人相信自己會如此發瘋,竟自發進城慶賀紅派勝利。越抗議越打得兇。老同學捱得更慘,在地上滾來滾去地胡說:“對頭,是一派的。我不曉得他狗日的來幹啥子,還沒聯絡上,他自己才曉得。媽呀,我受不了啦!”
自己則堅不承認是聯匪,並大罵他們是“啥子*造反派?是土匪!”那搞審訊的高個子咆哮起來:“還頑抗囂張,拉出去斃了!”於是便被押出來了。
出來時發現他們互遞了眼色,知道他們是嚇唬人,象電影和小說裡那樣搞假槍斃真考驗,以為轉一圈回去後,下午帶信回生產隊派人來證明一下就回家了。沒想到路上碰上這夥凶神,他們聽說是死不招供的探子,要押到城外去槍斃,不由分說就把自己搶過來了。假戲成了真事,押送的那幾個人已被攆跑,其中二人還捱了拳腳和槍托。他們是回俘虜營叫人去了吧,怎麼還沒帶人來喲?能再拖點時間就好了,等不及了,活不成了,真活不成了。沉重的腿已開始發痛,有人收屍麼?甩到河頭就沒人看得到了,不要甩到河頭……
石堤下,渾濁的江水嘩嘩地衝刷著石壁。剛聽見有人提議“就在這兒。”探子就跪下了,面向院牆背對長江,他撐不住了。跪下後,他抬起頭,灰白的臉上露著苦笑要求:“不要滾到河頭。”
“轉過去,‘臉朝河對門,二世變好人’,快!”
“出去點,再出去點!”
探子在地上以膝當步,轉過身,不太情願地向堤邊挪動,他實在不願死無葬身之地,不願被衝到天才知道的遙遠的地方去,固執地停在距堤沿一米多的地方不動了。
槍雜亂地轟鳴了,碩大的身體應聲仆地,隨著不停的槍響向前蹭動,轉眼間,便滑到堤邊頭朝下栽了下去,濺起一個大水花,立刻無影無蹤了。
誰開槍?誰沒開槍?黃成竟沒想到去留心一下。但留心了也沒用,因該死的汪三是徒手站在醒目的遠處,沒法在今後有朝一日秋後算帳時,給他弄上個兇手的罪名。開槍的都是黃成不認識的外縣市人,以致他很難將他們記住。他當時只顧著驚訝:死者臨死時是那樣地清醒而聽話!
許多人意猶未盡,特別是沒擠上前撈著開槍的人,紛紛向下游水中補槍,希望能射中水下流走的屍體,在黃色的水面上擊起了朵朵美麗的白花。
探子從恐懼和痛苦中解脫而去的地方,留下了一大灘鮮紅鮮紅的血。由於屍體的蹭擦,血已往堤下淌了好多。吳玉蘭邁著成熟姑娘的優美長腿,從血汙窄處一大步跨過,站在堤邊雙手撐膝彎腰向堤下探望,估量在此流速下,那些追擊的白花哪朵可能擊中水下的目標,略黃的柔短髮,在河風中歡快地撫弄著她的秀臉。
她太專注了,不少人從她身後走過時,都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猛瞟那因躬身而繃圓了的誘人屁股。作為她可能還是的男朋友,黃成卻絲毫沒覺得那兒的可愛,只想往那兒踹上一腳。 。 想看書來
第四章
四 逃 兵
探子可能在江底已衝遠了,火辣的太陽已爬上了頭頂,人們滿意地議論著陸續散去。轉眼間,河邊便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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