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規矩(第1/2 頁)
清塵閣的門咿呀一聲被推開,是崔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拂塵。許是和夫人待得時間久了,她的性情也如夫人一樣冷峭,只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卻已是掌管這一院二十幾口人的掌事,平時話雖不多,卻極有分量。 今日,她帶著一個三十多歲模樣穿著墨綠彈花暗紋襦裙的高髻婦人妍妍婷婷地站在屋內,對著阿宛和阿樂正色道:“兩位小娘,花阿孃本是洛陽宮裡的女官,特地請了過來給你們教教規矩。日後……都是由我們王宅走出的姑娘,可不能亂了方寸叫人笑話。” 花阿孃年輕時定是個美人,到這般年華在清麗之外更添了一些雍容,全身並無太多首飾,只在凝脂般的額心點了一點珍珠花鈿,讓人覺得眼波流轉之處盡是華光。 阿宛和阿宛一見,覺得雖與將軍府柳夫人的親切爽朗不盡相同,卻也是身處富貴鄉里的從容不迫。她兩對望一眼,心下歡喜,認真地福身行禮道:“拜見花阿孃。“ 花阿孃含笑托起兩位,阿宛看上她平和如春池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綻開笑顏說:“我一見你便覺得親切。“ 花阿孃覺得有趣,掩口笑著軟聲道:“ 多謝這位小娘子抬愛。“ 拂塵卻是冷著臉,略帶嚴厲道:”花家阿孃,你素來親和溫厚,所以才有人向我家主母薦了你,但這兩位小娘子出身西域,頗有些頑劣,日後她們要在這大門宅之間行走,侍奉貴人長輩,可由不得這樣莽撞行事,胡言亂語。“ 說罷,她又轉臉向著阿宛與阿樂:“夫人說了,這些時日沒有她的吩咐,你們不得踏出這清塵閣半步!“ 阿宛與阿樂聞言,具是一愣。 阿宛攥緊了的手又鬆開,她臉上的怒氣,如石子扔到湖裡的漣漪,晃了幾下便消失了, 最後只留了下淡淡的一句:“知道了。“ 阿樂的心下更是不安,邁上一步抓住了拂塵的衣袖:”這位姐姐,你可知阿爹……就是你們舅老爺,什麼時候從長安回來接我們?“ 拂塵不動聲色地將她的古煙紋碧霞衣袖慢慢從她的手中抽出,輕聲道:“昨日舅老爺已經給我們家大郎君送了信,說他還要在長安盤亙些時日。“ 說罷,她故意頓了頓,看向阿樂的眼睛,那目光包含著輕賤、憐憫與嘲諷,是站在岸上的人望向溺水之人時,睥睨的得意:“至於什麼阿爹之類的稱呼,小娘你還是莫要提了,崔家的女兒都在族譜上寫著呢。我們舅老爺最是心善,不忍見兩位豆蔻之齡卻孤苦無依,才暫且收留兩位,至於日後如何,還要看兩位自己的造化。要我說,能從大漠蠻荒之地來到這洛陽神都的門閥宅邸之中,已是三生修來的福氣,有些人,最好趁早斷了些痴念妄想,日子倒還過得自在些!” 她一字一句緩緩吐出,卻如用極銳利的匕首一刀一刀紮在阿樂身上。阿樂的力氣一點點流失散盡,連張嘴再質問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呆呆看著拂塵的嘴一張一合。 “多謝!”一片安靜中,只聽到阿宛的一聲輕喝:”日後如何,自然是我們自己的造化,不勞姐姐費心!“ 她本一半是龜茲人,雖不是高鼻深目卻是輪廓深邃長眉深黑,瞳仁兒在日光下如同透亮的琉璃珠子,隱隱有濃濃碧色,深不見底。此時,她眼中那種如小獸一般靈動狡黠的精光又起,如同即將伸出利爪的豹子,莫名地讓拂塵打了個寒顫。 阿宛走上前握住了阿樂的手,豎著眉冷冷地看著拂塵:”姐姐你操心你該操心的事,省得看不到我們的日後……“ 拂塵一時氣結,又不好發作,只得轉身向花阿孃福了一福,帶上門走了。 花阿孃不動聲色地看完了這場鬧劇。 她八歲因採選入洛陽宮為宮婢,二十五歲以司制之職謝恩出宮,在十七年中,看著大唐皇朝李家與武家的各路人馬你方唱罷我登場,從長安到洛陽,從洛陽到長安,年號改了又改,東宮滿了又空,太極殿明堂起了又焚,亂哄哄一場繁華浮夢,她也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安靜而清醒的看客。 花阿孃眉目含笑,看著阿宛卻又好像穿透了她看向一個不知名的所在。 她柔聲說道:“阿宛小娘,你頗像我一位故人。” 此時的阿宛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