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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決握著薛嘉禾的手冷眼旁觀,在蕭御醫一次轉向他的時候倏地開口,&ldo;她得的病,我至今還不曾聽說過叫什麼。你留下的藥方,也多像是補養身體,而非治癒疾病。&rdo;
蕭御醫從沉思中停下腳步,抬頭看了容決一眼,老者沉重的眼神幾乎像是一種無言的指責,叫容決恍惚都覺得薛嘉禾的舊疾彷彿是該怪到他身上的了。
可薛嘉禾的病已跟了她許多年,而容決第一次見薛嘉禾,也不過是兩年之前,她剛回宮的時候。
那時的薛嘉禾又瘦又黑,手臂細得容決覺得他一碰就能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像她母親的。
……直到現在,薛嘉禾也只有一張臉是隨了她母親的,其餘什麼也不像,性格簡直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ldo;長公主殿下並沒有得病。&rdo;蕭御醫慢慢地說道,&ldo;她得的是心病。&rdo;
容決握著薛嘉禾的手猛然一緊。
第12章
薛嘉禾又做了個熟悉的夢境。
她夢見自己又落入了水中,極寒的河水中像是有一隻手緊緊拽著她的腳踝往下拉扯,她使勁地揮舞著手臂也無法掙脫那股吸力,胸腔中的空氣逐漸告罄,她的意識也在冰冷的河流裡漸漸模糊。
自從落水那年開始,她每到病時就會夢見這些過去的事情。
高熱時冷得打寒戰的感覺實在是同落入冬日湍急河流當中太像了,每每都像將薛嘉禾帶回了落水的那一年。
那時,一直和薛嘉禾隱居在鄉間的母親突然說有急事要辦,語焉不詳地將薛嘉禾留下後匆匆離開村莊,那之後便再沒有回來。
薛嘉禾是靠村裡的好心人接濟才能長大的,她不知道母親將她拋下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母親為何在那之後沒有再回來。
她成了村莊裡唯一的孤兒,本就容易被人指指點點、沒有男人的一家子只剩下了薛嘉禾一個人,自然會引起更多的非議。
村裡的成年人也罷了,最多說些難聽的話;可那些從未去過學堂、也疏於管教的孩子就不一樣了。他們會將大人所說的話當作事實,理所當然地憑藉流言蜚語去傷害他人。
薛嘉禾就是被那些孩子硬生生推進了水裡的。
如果不是命大,村裡正好有人路過,不會水的薛嘉禾早就將命丟在了那年冬天冰冷的河水裡。
自那以後薛嘉禾便十分怕水,唯獨一次靠近河邊,還是為了將渾身是血、生死未卜的小將軍從河裡撈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落水之後落了什麼毛病,薛嘉禾幾年後就開始規律地每年一場大病,毫無預兆,無藥可救,過個把月熬過去便消失不見。
可這個夢,薛嘉禾做了太多次,熟悉到她甚至都不覺得恐懼、不想反抗,到後來只靜靜地任由自己往為止的黑暗深處沉陷下去,好像這樣就什麼都不用再理會了。
有時,她沉著沉著,半路就會突然醒過來了;有時,這個夢境就像是沒有盡頭似的,直到薛嘉禾失去意識為止。
而這次的夢卻兩者都不是。
薛嘉禾看見有人從河面上方向她遊了過來,而後伸手毫不猶豫抓住她,掉頭帶她往上游去。
她在他手裡輕得就像是一根羽毛,兩人輕而易舉便浮出水面,見到了陽光。
薛嘉禾從鋪天蓋地的水花裡瞥見救起她的人眉上一道明顯的傷痕,下意識開口喊道,&ldo;是你‐‐&rdo;
手上傳來一股明顯的拖拽力道,薛嘉禾倏地驚醒過來,睜開眼睛見到的便是容決的臉。
&ldo;是誰?&rdo;容決盯著她問。
薛嘉禾抿唇抽手,&ldo;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