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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監磕頭:&ldo;奴才,在……&rdo;
&ldo;還不快滾!&rdo;
最後一句話動了真怒,明顯起了殺戮之心,侍監李榮舉雖然不知道陛下緣何這麼大的火氣,可他明確地清楚,自己要是再多耽擱一刻,周立宵絕對會當場拿刀砍了他的腦袋。
於是一臉驚慌失措的滾出了殿門外。
片刻後,香案上的錯金銀螭紋夔身銅爐內的水檀香不知何時已經燃盡,裊裊雲霧順著大殿頂端的彩色雲琅畫壁繚繞著升起,只是帝王的怒火依舊灼盛,看著案上的漆盒,眼中的怒火似乎能化為實質般將盒中的事物整個貫穿!
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撫上經卷旁的事物,那是一隻螭虎形狀的銅製鎏金印鑑,此物專供皇太子所有,為歷代周朝欽定儲君,上位所賜的印鑑和文書所使,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只可惜,只可惜……
&ldo;呯&rdo;的一聲巨響,香案連同案上的事物被周立宵整個掀翻在地,眼中似有淚水盈眶而出,可偏偏只是殿內燈燭映照的流火所致。
終究是等不及了,等不及要作出玄黃翻覆的舉措了,他竟想不到昔日手下留情竟養亂助變這麼多年,這混帳竟還賊心不死!
周立宵不禁覺得可笑,當年先帝在位之時,周朝儲位雖未欽定,可他身為先帝長子,自然是依據歷朝慣例立長不立賢,接任封綬成為周朝儲君,可惜他母親元後在澹臺病逝,身為皇長子自然要前往澹臺為其母守孝三年。
只可惜,先帝明面上不作舉,卻在他離京的第二年立了如婕夫人的長子周懷綺為儲君,周朝原本是西部郭戎的分支,周朝皇室皆有一般郭戎王族的血統,而那如婕之子位份暫且不提,單論血統便是中原最低賤的奴隸,此事本是於理不合,可週朝上下竟無一人反對。
周立宵身為郭戎的王族同時又是先帝的長子,卻為此被搶奪了儲君的位置,硬生生逼至澹臺禁錮至七年,直到儲君周懷綺預備繼位前往太廟告示時,被他鑽了空子抹殺至邛陵。
至此軀兵入境,聯合郭戎舊部一舉拿下南部四十多座城池,破了西峽關直取京城,只是從此史冊上皆是,當朝周帝,不親奉信民,性戾殘暴,取其親族性命斷於邛陵,謀朝篡位,搶班|奪|權,脅其周朝舊臣就範,弒性殘,當屬無惡不作。
眉眼低垂,眼中的怒火化為幾簇星星點點的光影,最終黯淡了下來,一身玄黑色玉帶袞服的帝王矮身坐在了玉階上,伸手拾起掉落的青銅印鑑,粗糲的指腹摩擦著跡紋深邃的刻章底部。
‐‐&ldo;賦林雅釋&rdo;,這四個字便是對儲君的勉勵,只可惜不是對他的,可笑他身為一國之君,到頭來卻連個太子的印鑑都不曾有過,世人皆笑他是謀朝篡位的賊子,可又有多少人知曉,這東西原本就是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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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蟬夏夜,中庭的露水濕了衣角。
今日天貺,此節原本就是民俗活動,宮中不曾盛行,不過今日青鸞殿的宮女蘸著麵粉和糖油做了茯苓糕,採了荷葉包裹著,周立宵瞧著新鮮便拿了一塊來嘗,入口綿軟細膩,他一向愛吃甜食,無論吃多少都不覺膩味。
此夜庭中寂寂,偶有蟲鳴在不遠處的花叢下清淺,一夜涼風襲來,卷過一陣倉促的清音。
周立宵身為郭戎人,自小習慣了涉獵打馬,常年身宿野山叢林中,有時為了獵得獵物,便是一刻的風吹草動也不曾放過。
郭戎人自幼五感敏覺,耳聰目明亦是勝過常人許多,此時一陣輕塤之聲憑空傳來,塤聲虛弱無力,聽著便覺得吹塤的人定是個胸悶氣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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