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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曉冬！黨又派你來搞地下工作啦？&rdo;

&ldo;好媽媽！你猜的很對。&rdo;

&ldo;聽說出城入城盤查的挺嚴，要當心，日本鬼子可是毒辣的很呵！&rdo;

&ldo;沒關係，媽媽，省城是片大海，我好比葉子魚兒，搖擺著尾巴就浮進去了。&rdo;

&ldo;甭拿著苦瓜當甜瓜賣，媽是那麼好哄的？&rdo;老人顯出固有的倔強勁，&ldo;告訴我，這次回家，是單看看我，還是有別的事？&rdo;

&ldo;離開七八年啦，不知家裡怎麼樣，心裡十分牽掛，就打算看望你老人家‐‐等一會兒還得趕路呢。&rdo;這原是他忌諱說的話，終於脫口說出來。

&ldo;不能走！我給你做點飯吃。&rdo;

兒子堅持不讓母親做飯，要把剩乾糧剩菜拿來吃。母親把剩乾糧放在炕上，便去燒水。楊曉冬發現炕上擺的是兩個紅高粱窩窩頭，心裡覺得挺難過。他拿著乾糧，湊在老人跟前，安慰著說：&ldo;我在外面一切都好，不要再惦記我，倒是媽媽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三災八難的不容易。盼著吧！盼到咱們老百姓翻過身來的時候，我告假回家住上幾天，然後領著媽媽坐上火車，到北京、天津看看風光去。&rdo;他想用未來的幸福，給母親一些精神上的滿足。

老太太連連搖頭：&ldo;那些個幸運事兒，娘不想沾。只要你們能打出鬼子去，叫娘看到共產黨成了氣候，看到兒子沒災沒病的回來，我就算燒了一摟粗的高香。那時候，當孃的喝口涼水，就著剩乾糧吃，也是心甜的。&rdo;娘兒兩個的話越說越多，爭相發問。兒子總不愧是搞政治工作的能手，很快地說服了母親，使她同意兒子作地下工作，並答應幫助兒子做合法交通員。她除了叫兒子搞好工作以外，又專門向兒子提出三個要求：做好掩護，千萬別暴露目標；一年之內討個兒媳婦；眼看快到年底，要回家過個年。兒子為討好老人家的歡心，一一答應著。母子們正在快活喜悅的時候，後鄰傳來喔喔的雞聲。

&ldo;媽媽聽，雞叫啦！&rdo;兒子一口吹滅了燈，拉開窗簾，察看窗外的時光。

&ldo;莫著慌，那是後鄰毛娃子家的蘆花公雞，整天價胡叫喚，沒個準頭。按理說，春三遍，秋四遍，冬天一夜叫八遍，還早著哩。&rdo;

不管母親怎樣攔阻，兒子終于堅持要走；不管兒子怎樣阻攔，母親還是堅持要送。娘兒兩個難捨難離地依偎著走出門口，沿著村旁小道朝西南走。看看走到村邊，楊曉冬回過頭來攥著母親的手，輕聲說：

&ldo;媽媽，天冷風大，你快回去吧。&rdo;

母親想說什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看兒子的影子消失在黑夜中，她兀自站在冷風裡，象木雕泥塑般的一動也不動，彷彿兒子從她的心腸上面繫了一條繩索，走一步，一牽引，牽得她心腸陣陣作痛。……

四

晚上九點半，金環走到老家五里舖，家裡空落無人，父親加夜班去了。她父親叫顏寶，因為忠厚老實，人們給起個外號，叫他蔫把。他在省城火柴公司當了二十年的看門工友。老伴死後，他好不容易把兩個閨女拉扯長大成人。大女兒結了婚，小女兒上了護士學校。才過了兩天安生日子，大女婿就犧牲了。這件事，他認為是女兒的命不好，世界上守寡的多著呢，也不大在乎。最擔心的是他兩個女兒都不聽他的勸告，都參加了共產黨方面的工作。在他看來，小女兒銀環不輕易出頭露面，深居城裡，問題還不大；他特別不滿的是金環。她不斷出出進進的，和什麼樣的人都打交道。他常責備她：&ldo;說不定哪會兒，我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