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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吃了杯中的酒，自又倒了一杯，&ldo;你想多了，我對她，早放下了。&rdo;

&ldo;呵……&rdo;秦泰一口吃下杯裡的酒，&ldo;放下了非特特叫人留著，給送到帳裡？就讓人照常送去李胖子那，玩膩了賞給下頭的，那才是她該經歷的。是死是活，跟你沒關。再說，放下了你還捨不得她死，軍中的藥材有多珍貴你不知道？送褥子送暖爐，好傢夥，今早上羊奶都送上了，我聽伙房趙大疤說的。&rdo;

沈翼抿氣，&ldo;我是可憐她。&rdo;

&ldo;帳裡那麼些個女人，怎麼不見你可憐別個？你知道她們都過什麼日子，都怎麼死的麼？日日粗活累活幹著，夜裡還要伺候咱們。哪裡惹得老爺們不高興了，一刀就給剁了。沒用了，下幾個狠腳，回去就下不來床了，各樣兒的死法都有……&rdo;

沈翼&ldo;啪&rdo;一下放下手裡的杯子，打斷秦泰的話，目光裡充滿寒氣地盯住他，&ldo;別再在我面前說她，這是警告，也是命令。我說放下了，就是放下了。&rdo;

秦泰舌頭打個翻兒，把話都嚥下去。沈翼收回目光，也不再坐著，從案邊起來，&ldo;別吃了，交代你的事，仔細辦。&rdo;

&ldo;是。&rdo;秦泰送他出帳篷，看他消失在風雪帳篷間，才回到帳裡。嘴裡又絮叨，咒念這天氣，不知道雪還要下多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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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深一腳淺一腳回到自己帳裡的時候，腳上的鞋已經濕了大半。脫下來放去暖爐烤著，一面自己也取取暖。阿香這會兒不在，另了個女人過來跟她說話。這會兒大家都熟，也能叫出名字來。這個女人叫翠娥，是帳裡年歲最大的，約莫二十七了。瞧著風韻尚有，卻是真的現出了老態。

她問姜黎，&ldo;秦都尉叫你去做什麼？&rdo;

姜黎拿著鞋子，鞋口對著暖爐，&ldo;多管閒事，嚇唬我呢，叫我戲弄了一番。原不該他過問的事，非提了我去說。&rdo;

翠娥笑，&ldo;你聰明，又有脾氣，不像我們，都是被別人拿捏的。&rdo;

聽著這話，姜黎忽想起才剛在秦都尉帳裡被呵斥的場景來。她也不能做什麼，不過應聲行禮受下。而且，是在沈翼的目光裡。想到這裡，她心裡微微發堵，呵了口氣，&ldo;都一樣。&rdo;

&ldo;不一樣。&rdo;翠娥做著手裡的鞋幫，又說：&ldo;你知道麼？軍裡都在傳，說朝里正與北齊往來書信，打算商議和親的事情。和好了，這邊口便太平了，兩邊都撤兵，咱們就能回去了。&rdo;

&ldo;回去？回哪去？&rdo;姜黎慢慢出聲。

翠娥看她，&ldo;自然是回京城，軍隊沒有再派他處的時候，就都在京城啦。我原也是在京城人士，打小被拐出去的，轉手賣了幾回，最後充到了這裡。早年在京城的時候，還能找找家人。出來後便一心盼著還能再回去，我總覺得，這輩子還能與父母兄弟相認的。&rdo;

姜黎唇角微澀，她在京城，早沒有家人了。餘下許多認識的，早已不能如常再見。她們間差了身份地位，早不是一道人了。她有時還想的，就是被發配別處的兄弟姐妹不知都怎樣了。

翠娥看她出神，不說話，便又問了句：&ldo;你不想回去？&rdo;

姜黎搖搖頭，&ldo;不想。&rdo;

翠娥放下手裡的鞋幫子，忽嘆了口氣，&ldo;也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這事兒還沒個影，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日呢。再說，就算回去，路途遙遠，奔波跋涉，也有死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