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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樁舊事一旦捅出去,不知會牽連多少人、生出多少事端,誠然能除掉裴承思,可那些虎視眈眈的宗室未必及得上他。
懷玉很清楚這個道理,所以才會一直藏在心裡。
若非裴承思尋到雲喬,再無轉圜的餘地,他也不會以此為牽制。
明知此事幹係性命,裴承思卻不管不顧,依舊攥著雲喬的衣袖,像是想要求她說些什麼,又像是在被泥沼吞沒之前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雲喬聽著窗外的風雨聲,晃了晃神。
她心中清楚,若易地而處,這世上大多數男人都會像裴承思這般,興許還不如他。只是既落在了裴承思身上,就成了他二人之間的考驗,推脫不了。
若裴承思當年未曾入京,又或是陳景未曾找上門,兩人應當還像當年那般過著平淡卻靜好的日子,到如今興許已經有了孩子,熱熱鬧鬧的;若裴承思入主東宮後,未曾對她步步緊逼,興許她如今還在宮中,無可無不可地過著……
但偏偏在那麼多可能之中,走到了今日地步,像是劫難。
誠然是造化弄人,卻不能盡數推到這上面,她也無法因世人大都如此,而對舊事一笑置之。
雲喬將衣袖從裴承思緊攥著的手中抽走,出門後,聽到了房中撕心裂肺的咳嗽,終歸還是沒回頭。
豆大的雨水打在船板上,又如跳珠般飛濺開。
雲喬看在眼中,忽而想起當年自己隨著元瑛入京那日的情形,只覺著恍如隔世。
天際烏雲翻墨,才臨近傍晚,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懷玉端了盞燭火過來,低聲道:「仔細著涼。」
雲喬點了點頭,以示自己聽到了,並沒問他二人又聊了些什麼。
懷玉在她身旁坐下:「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還沒想好。」
「不急,盡可以慢慢想。」懷玉又不知從哪裡變了盤糕點出來,放到雲喬手邊。
雲喬偏過頭,看著他與裴承思相仿的輪廓,欲言又止。
從前,她只當這相仿是湊巧。畢竟裴承思是天潢貴胄,懷玉是因罪入宮的尋常人,八竿子打不著。
如今再想,懷玉能順藤摸瓜查到這麼多,八成是有關係的。
懷玉借著微弱的燭火看出她的猶豫,猜了個七八分,搖頭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多思無益……如你早前所說,我也要朝前看了。」
「這樣也好。」雲喬長舒了口氣。
慢慢地吃了塊糕點後,雲喬正欲回房歇息,忽而想起個惦記許久的疑惑。她捧著茶盞,若有所思道:「你說,陳太傅是不是也知曉當年之事?」
「這……」懷玉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疑惑給問住了,「為何這麼說?」
「猜的。」雲喬抿了口熱茶,驅散冷意,「陳景當初冒險幫我逃出來,雖說是藉此處理掉平侯與虞家,但就真不怕東窗事發嗎?」
就算裴承思尋不到證據,也不難猜到,是他在背後做的手腳。
是覺著裴承思本就想轄制陳家,蝨子多了不怕癢?還是說,陳景早就知道裴承思的真正身世來歷,攥著隨時能要他命的把柄,所以有恃無恐?
混亂皇室血脈這樣的大罪,尋常人想都不敢想。
但云喬莫名覺著,為了除去陳家的宿敵,陳景真能做出這樣的事。
懷玉雖知道這位陳太傅的厲害,但並沒同他打過交道,正欲開口,抬眼間恰瞥見遠處傳來的光亮。影影綽綽的,隱約能看出是艘大船。
雲喬放下茶盞,打起些精神:「應當是尋他的。」
裴承思離開行宮這件事,興許能瞞過大部分人,但八成瞞不過陳景。雖說他不常插手裴承思的決定,可昨夜那場稱得上慘烈的刺殺後,總不能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