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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吹過,溪上婉約傳來一陣清歌:
“水淨沙明,輕煙小岫,西溪一帶清光,蘆花深處,中有雁兒藏,舟過風搖葦動,雁兒驚起,飛向何方?”歌聲飄渺間,對面緩緩湯來一隻漁舟。
搖船的漢子精神一振,引吭喊道:“杜……杜鵑,你……你又在唱……唱什麼?”
短短八個字,他已說得滿頭大汗。
漁舟上一個青衣烏髮的明豔少女,銀鈴般嬌笑一聲,搖著櫓嬌笑道:“我在唱小結巴,共採茶……”忽然瞥見錦衣少年的兩道眼神,面頰一紅,垂下頭去。
漁船頭盤膝坐著一個衣大竺,面容清瞿的漁翁,手結漁網,微微一笑,道:“好沒規矩的丫頭,看到展公子,也不請安問好。”
青衣少女仍然低垂著頭,輕輕道:“展公子您好。”秋波一抬,面頰更紅如楓葉。
衣漁翁哈哈一笑,道:“展公子可是又要到“武士堂”去喝茶麼?今日不是月圓日,那裡的人定必不少。”
錦衣少年展顏一笑,兩舟已交錯而過,那漁翁猶在高聲笑道:“稍等若有鮮魚,我叫鵑兒送兩尾去給公子下酒。”
水急船輕,輕舟瞬間便已搖入蘆花深處,只見根根葦荻,高達數丈,小舟擦過,舟上人縱然仰首而望,猶望不到巔。
遠處又飄來那青衣少女“杜鵑”的曼聲清歌:
“……溪流宛轉曲折,絕妙尋幽探勝,情思九迴腸,便化個雁兒又何妨?”風搖雁飛,沙沙之聲起於叢葦,與歌聲相和,更形成一片天籟。
錦衣少年卻仍面寒如水,搖船的漢子似乎想說什麼,但見到他的面色只得默不作聲,船櫓一搖,輕舟便已湯入蘆花最盛之處,淺堵皚皚,一望如雲,再深去不但見不到水,便連蘆荻也看不到了,四面俱是密密的竹籬,籬中人都瘦如黃菊。
搖船的漢子忽然用力一漿,衝開水面,放眼望去,只見這一片蘆荻中,竟有兩座小小樓臺臨風婀娜,經秋蕭瑟,溪水之東,秋水蒹葭間的小小樓臺,正是名滿天下的“秋雪庵”,門前一匾橫額,題著“兩浙詞人祠”五個擘窠大字。
溪水之西,是一座小小竹樓,樓頭一區橫額,寫的卻是“江南武士堂”,筆力剛健,龍飛鳳舞。
這“江南武士堂”,雖是酒樓,但店主人卻是江南名俠“九連環”林軟紅,此人交遊廣闊,賓朋遍天下,算得上是個俠中雅客,是以能上得此樓飲酒的人,也多是武林健者。
錦衣少年繁舟上岸,面上仍是一片冷淡沉重之色,竹樓中快步行出一個垂髻幼童,將他迎入樓中,只見四壁之上,琳琅滿目,佈置得極是清雅脫俗,樓中的酒客一見到他,大半含笑而起,他也寒喧招呼,也有幾人沉聲問道:“老太爺有訊息麼?”錦衣少年劍眉立皺,長嘆著搖了搖頭。
明廳後一曲朱欄竹梯,迴旋而上,梯上小小一方匾額,正是林軟紅自題,寫的是“彈劍閣”,只聽一朗笑自閣上傳來,一個青衫白襪,飄逸瀟的微須文士在梯口含笑招呼:“夢白,你怎地到此刻才來?”正是此樓主人“九連環”林軟紅。
錦衣少年振衣登樓,樓上更是精雅,憑樓遠眺,正與“秋雪庵”中的“彈指閣”遙遙相對,閣上一幅聯幅,“應將名劍隨豪客,為訪俠氣上此樓”,也與“彈指閣”上的名句:
“應將筆硯隨詩主,為訪蘆花上釣舟”相異其趣,四下蘆花,一望無際,彷佛一片茫茫雪浪,泱泱銀海。
此刻這名閣之上,亦已高朋滿座,亦都持杯含笑與錦衣少年招呼,只有遠遠一角處,一個憑欄而坐的老人,卻未回首,面前的桌上,無酒無餚,只有清茶一壺,老菱滿碟,以菱為餚,以茶作酒。
林軟紅將錦衣少年引到正中一付短聯之下,這對聯寫的是:“要打架就請走路,想喝酒快上此樓。”字跡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