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攫取了他的靈魂，變成為某種實體，在他的精神原野上無助地漂泊。四周的群山和腳下的河流都隱到濃濃的夜色中去了，天和地失去了界限，渾然為一體。靜極，偶爾可以聽到求偶的野狼悽慘的嚎叫；不知道什麼動物，倏地跑過去了；不遠處的水面上傳來落水的聲音，隨後一切又都歸於沉寂。很遠很遠的地方，母親在呼喚走失了的孩子，時斷時續。一隻猛禽落在附近的樹上，開始用尖銳的喙撕扯抓在手裡的獵物，那是一隻毛茸茸的松鼠，松鼠哭泣著，聲嘶力竭地乞求著活命，猛禽無動於衷，繼續撕扯，哭訴的聲音漸漸微弱下來，鮮血滴落在樹下的草地上。母親的聲音彷彿近了，並且還有踉踉蹌蹌的腳步聲‐‐‐&ldo;娃娃，你回來‐‐‐回來‐‐‐&rdo;金超驀然間驚醒。

出租汽車正行駛在西長安街的流光溢彩之中，天安門、西華門、電報大樓、西單圖書大廈、長話大樓、復興門……這一切都同他幻覺中的情形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他不知道自己是現實中的人還是幻覺中的人。他第一次對這一點失去了判斷。如果他是現實中的人，映入眼簾的這一切就應當是他的自我的一部分，然而，這一切真的和你有什麼關係嗎？是的，在很多時候你是把它和你連在一起的，你就是這座城市，這座城市就是你。你向來自家鄉的人們炫耀它，炫耀它的豪華和氣派，它那獨有的財富和權威的象徵，彷彿這一切都構成了你價值的一部分……你真的是這個現實中的人嗎？你不是。在另一個人隨隨便便一個念頭就決定你生死的時候，你和這個永恆的世界的聯絡脆弱如絲，甚至可以說，你和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那麼，你就是孑然遊蕩在幻覺中的人。在那個沒有光亮的世界裡，你走失了，你走失了那麼久，那麼久……你為什麼不回答母親的呼喚？你為什麼不回到她的身邊？究竟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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