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劫獄(第1/3 頁)
獄卒老王倒是十分客氣,一聽說楊烜改變了主意,立馬把他請到了獄神廟。
舊時監獄裡大多設有一座小小的獄神廟。在南方,獄神廟裡供奉的塑像是西漢的蕭何。因此,南方的獄神廟又常被稱作蕭王殿。
老王自年少時便頂了父親的班,在監獄裡一干就是三十年。他雖不是牢頭,卻在獄卒中頗有威望,甚得同僚的擁戴。
楊烜被老王請到獄神廟裡,看見桌上的花生米、茴香豆,頓時饞的流下了口水。
這晚正是陰曆正月十五,清道光三十年。
儘管廣州城局勢緊張,城內還是稀稀拉拉地放起了爆竹。春寒料峭,爆竹的亮光微弱而短暫,刺破了漆黑的夜空。
老王解去楊烜手上的鎖鏈,和他對著爆竹喝起酒來。
楊烜忍不住感嘆道:“王大哥冒險營救楊某,又這般款待楊某。前兩天,楊某不識好歹,拒絕了王大哥的好意,真是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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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笑了笑,和楊烜喝了一盅燒酒,說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況且,楊公子是至臻堂的貴客,又是昭勇侯的嫡孫。我能為公子出一份力,也榮幸得很。”
楊烜急於打聽天地會劫獄的細節,又不好意思明講,便旁敲側擊地問道:“王大哥這番作內應,放走一眾天地會黨。事後,官府不會怪罪王大哥吧?”
老王笑了笑,說道:“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無需老弟操心。”
楊烜見老王說得十分輕巧,不禁有些狐疑。他雖然剛過二十,卻也在江湖上廝混已久。監獄乃官府重地,官差層層把守。想劫獄?哪有那麼容易!
最近幾年,國內民變四起。會黨光天化日之下攻破城池、設卡收稅、釋放囚犯……
劫獄的事,也不是沒有,卻大多發生在偏遠小縣。廣州是廣東省會,又是兩廣總督、廣東巡撫、八旗廣州將軍駐地,城內兵馬充足。要想在戒備森嚴的廣州城內劫獄,談何容易?
老王見狀,說道:“滿清開國兩百多年,國祚享久,如今盡顯頹勢。就像那珠江口外的綠營戰艦,表面上威風凜凜,實則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裡面早已是千瘡百孔。
“這獄政也一樣。在外人看來,是廣東按察使,也就是臬臺大人在主管監獄。但臬臺多是讀書人出身,不懂獄政,過幾年就遷轉走了。實際控制監獄的,卻是像我這個的獄吏。
“歷任臬臺只關心自己的仕途,只關心搜刮銀子,對這獄政是毫不上心。前年時,有個老吏收了大筆的好處,掉包了一個死刑犯。
“他專門趁臬臺與同僚喝酒時,請臬臺簽發文書。臬臺哪有閒功夫去親自驗明死囚正身?此事被人告發,臬臺大怒,想在這件事上做做文章。
“老吏卻根本不怕。死刑是件大事,需要皇帝朱勾。若事情公開敗露,老吏自然難辭其咎,但臬臺的烏紗帽也定要保不住。老吏把收受的賄賂分潤了一筆給臬臺,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楊烜見老王談吐不俗,稱滿清而不稱大清,對他頗有好感,說道:
“獄政如此隨意,正為我們劫獄提供了方便。一葉知悉,獄政如此隨意,可知國政也已糜爛不堪。歷數華夏王朝,很難超過三百年。
“滿清以異族入主中原,以兩百萬滿人統御四萬萬人口,如今已有兩百多年。現在國內民變四起,國外洋夷虎視眈眈。大廈將傾,或許已經不遠了。”
老王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又和楊烜喝了一盅酒,說道:
“我在監獄呆了三十年,見過各式人等。公子乃楊忠武侯之後,卻甚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