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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無頷了頷首,他側過身,讓出一條道,舉止不言而喻。
譚清音驚詫於兩人居然相識,可轉念一想,母親葬在寺裡後山處,裴無說他在這裡住了十年,他們肯定是認識的。
「天寒,快進去吧。」空塵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他笑著收起手中佛珠。說完,便轉身離去。
人一離開,裴無便帶著譚清音進到靜室,闔上屋門。
靜室內燒著炭爐,暖烘烘的,所有桌椅器具都不染纖塵,顯然是剛清掃過的。
譚清音皺眉道:「你剛剛為什麼不鬆手,叫方丈看了,肯定認為我們很輕浮。」
裴無淡淡地篤定道:「他不會的。」
裴無褪下她的外衫,抱著她坐在炭爐邊,烤著火。
盆裡的炭火不時嗶啵兩聲爆出火花,裴無眼疾手快地將她手收回,揣在懷裡焐著。
譚清音抬眸,看著眼前神色認真的男人,心跳不禁加快了許多。
「大人,我第一次在寺裡見到你時,可害怕了。」譚清音想了一番,憶起他當初陰沉的臉色,作出害怕狀,埋怨道:「你那樣看我,我還以為我犯了什麼事呢。」
裴無默了默,突然說道:「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譚清音看向他,臉上露出微笑,「我知道,是上元燈節那次嘛。」
「不是。」裴無搖了搖頭。
譚清音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她這樣子傻傻的,裴無笑了下,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慢慢說道:「在你更小的時候,那時你在寺裡迷了路,扒著我的腿哭哭啼啼地讓我帶你出去。」
那年也是這個時節,寒冬朔雪,她裹著櫻桃紅的披風,個子不及他腿高,不知怎麼跑到了後山禪院,見了人就抱住他的腿,哭著讓他去找娘親。
他在檀柘寺待了太久,身邊常年都是灰色僧袍,瀰瀰佛經聲,枯燥無味。
乍一抹鮮艷亮色侵入眼底,他怔愣了許久。
因而上元燈節那晚,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譚清音臉上笑容頓住,她驚愕地張著唇,難怪她方才覺得這周邊一股熟悉之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
「可是我記不大清了。」她垂下眉眼,很是可惜。
溺水之後,她斷斷續續高燒了半月,七歲之前的大多記憶都忘了。
她曾以為兩人只是上元燈節那日萍水相逢,卻不想很早就見過。
譚清音握住他的手腕,眨著眼睛央求他:「你再同我說說你吧。」
她迫切的想知道他的過往。
裴無將她抱坐在懷裡,摟著她,目光深遠地望向一處,低低地道:「我五歲那年,父母就相繼離世了,空塵方丈將我帶回了檀柘寺裡,是他教養我長大的。」
甚至如今的姓名也是他取的。
空塵方丈對他有救命、庇護之恩,他很敬重他。
譚清音靠在他肩上,靜靜地聽他講著,從他幼時在檀柘寺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到十五歲下了山,進了錦衣衛,八年摸爬滾打走上如今的地位。
他語氣很平靜,說得雲淡風輕,好似只是在描述別人的半生。
可譚清音聽得越發心酸,她抬起手,指尖摸索著,撫過他微蹙的眉宇,高挺的鼻樑,半抿的薄唇……腦海里那個少年最終慢慢融聚成如今成熟堅毅、孑然孤立的男人。
指尖最後落在他凸起的喉結處,譚清音忽地伸臂環住他的脖頸,將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裡,悶悶地道:「往後你有我,還會有孩子,我們慢慢地養,等他們長大成人,就可以兒孫繞膝盡享天倫之樂了。」
你就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裴無囁嚅了一下唇,卻是緊緊地抱住她,眼眶漸漸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