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什麼能逃得過我奶奶的眼睛(第2/4 頁)
效尤。媽媽說等她先拿去洗洗再貼。爸爸等不來媽媽就用髮帶把她綁在院子裡的蘋果樹下。蘋果樹很矮,本來掛著一個鞦韆,也被爸爸拆了。白色的髮帶,一頭連著她的手腕,一頭連著蘋果樹枝。爸爸都沒有擦乾淨樹枝,她的髮帶都被弄髒了。爸爸的傳呼機嘀嘀嘀嘀,爸爸說他去找媽媽要洗衣粉洗乾淨。
她將會站在蘋果樹下等。她將要等好久,等到棉花糖一樣薄薄的月亮都出來了,等到太陽也不見了,等到星星都連成一片。她爸爸才終於回來。她爸爸會說,“你怎麼還在這兒站著?”
她將會詫異的望著她爸爸。
她爸爸終於回來了,她腳下的隱形的釘子終於消失了。爺爺終於可以把她抱走了。她將會哭著問爺爺,“爸爸找媽媽要到洗衣粉了嗎?”
爺爺將會說,“爺爺明天給你換個花皮筋吧!”
她沉默了,“爺爺,你還是給我換個爸爸吧?!”
過了好久,爺爺才說,“那可得先把爺爺換了。”
而這一切,她將會立刻忘記,直到很多年後的一天,茶餘飯後,被她爸爸漫不經心的提起。提起了,她還是無法想起來。
記憶總是想盡辦法保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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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呦,你問問你爸爸,他自己得那份還清了嗎?他這會子人在北京,他還給誰(sei)了?”奶奶每次這樣說,我都很驚恐,好像我跟爸爸是同謀。
爺爺鼻子一哼,“嗯——娃不是給著錢麼。”
奶奶反問道,“錢能把麵粉墊到屋裡啊。反正你不嫌沉你就墊吧。又不是我(er)墊。”
我止住了眼淚,也學著堂哥,諾諾得說,“奶奶,我造個大機器人給你墊吧!”堂哥是奶奶的心頭寶,就像鵬表弟是姥姥的心頭寶。也許一點也不像。奶奶從來不罵堂哥。姥姥都打過鵬表弟。不管像不像,都只剩下我和鯤表哥。
奶奶噗嗤笑了。爺爺也笑了,衝我豎個大拇指。我臉上的笑,從兩個嘴角開始,起初它們兩個只是小心翼翼的探一下,你探一下,我探一下,漸漸的越來越放肆,各自托起了各自那邊的臉頰,最終眼睛也彎了,它整個身子都跑了出來。
還沒等我笑好,奶奶已經不笑了。
奶奶本是地主家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獨苗苗卻被臨時嫁給了個外姓人。媒妁之約的竇家少爺卻被廚房的燒火丫頭騙了去。爺爺咕噥說那咋能是燒火丫頭呢那是他們乾妹妹。奶奶白他一眼,繼續訴說,自己生個兒子還要被燒火丫頭的女兒拐跑了。擱誰誰不氣?!所以,奶奶怨恨是有道理的,她想,奶奶難道不很可憐麼。姥姥是由儉入奢,奶奶是由奢入儉。大人們都說由儉入奢易,奶奶是由奢入儉難。
可奶奶也沒有全部都由奢入儉啊!奶奶全部的工作就只有做飯,只是在厚厚的木頭案板上做飯,連洗菜摘菜都不用幹;姥爺除了給人看病,剩下的工作就只有在桌子上吃飯,連碗筷都是姥姥擺好。奶奶是由奢入儉了生活,可她卻延續了在爺爺老丈人家時那份最奢侈的寵愛。姥姥是由儉入奢了生活,可她卻延續了她燒火丫頭伺候別人的命。我不明白為什麼奶奶總是拿這個來生氣,可她才是讓我羨慕的那個。我從來不敢和奶奶頂嘴,一個字都不敢。我總是怕奶奶不愛我,因為這樣,爺爺也很快就不愛我了。那我還怎麼呆在老家呢?
可我喜歡呆在老家。我喜歡坐在白白的大石頭上把腳放在水裡聽著河水嘩啦啦親吻我的腳丫子。我喜歡盯著水裡的小蝌蚪轉著圈圈遊想它們要怎樣找媽媽。我喜歡吃草的小羊咩咩的一點一點盯著我靠近,讓我抱它去喝清清的河水。我喜歡聽鵝卵石講印在它們身上的故事,再邀請幾個去家裡陪我玩,我養它們在玻璃罐裡看它們一天天長大。我喜歡蒲公英白色絨毛,我看得時候總是氣也不敢出。我喜歡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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