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也有一個弟弟(第1/3 頁)
青袍士子忍不住勸了袁東家兩句:“誰也沒有想到,滿金堂的賊人,如此歹毒。韓東家,唉,這是他的命。”
說話間,阿四的慘叫呻吟聲,隱約傳了進來。
綸巾士子彷彿聽到了索命梵音,臉色慘白,身子又一次顫抖起來。
袁東家抬起頭,在劉國璋和王彥等人臉上轉了一圈,站起身來,抹乾眼淚,大義凜然道:,“我叫袁天寶,我兄弟叫王佛陀。家住杭州武林門裡宜春坊十三里巷第二家。”
什麼意思?
迎著眾人詫異的目光,袁天寶慘然一笑:“外面十分兇險,韓東家主僕二人已經丟了性命,下一個,怕是就輪到我了。
諸位,要是我和我兄弟折在這裡,逃出的兄弟念在大家一起同生共死過,給我家送個信,也好讓家人知道是生是死。”
此人有梟雄之姿!
主動挑撥韓東家主僕,連哄帶騙地慫恿他們去探路。
回來馬上換上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贏得大家好感。就算看透他心思的自己、王兄、張丈,也不好說什麼。
滿金堂裡,關的都是人才啊。
其他人面面相覷,應該是心有所動。
青袍士子慷慨激昂地說道:“我叫豐誠,他叫田琮,我倆是蘇州人士,范文正公所建蘇州書院的學子,州試優異,被選入太學進修。”
他轉頭看了一眼還在瑟瑟發抖的同伴,繼續說道。
“我倆要是死在這裡,還請給蘇州書院王靖和教授報個信,說豐誠、田琮有負期望。”
王彥開口道:“該我們了。
我們這隊十個效用兵,連同十名鄉兵弓手,原本奉留守府密令,去河間接一車家眷,護送至東京。路上遇到些兇險,拼死護住了車上的人,卻只活下帶隊的都頭,我們四人和兩名鄉兵弓手。
在東京等了半個月的迴文,才知道都頭捲了我們的犒賞和盤纏,去賭坊輸得乾乾淨淨,然後逃得不知所蹤。
總得回去啊,六位效用左軍兄弟,八位鄉兵兄弟的骨灰,總得帶回去啊。實在無法,我們只好去了一趟雍丘雁愁泊,把盤踞在那裡的一夥水匪滅了,收了些錢財當盤纏。
不想回來的路上著了滿金堂的道。”
王彥長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搖曳的油燈,繼續說道。
“要是我們折了,還請逃出的兄弟去開封城南廂梵塔寺,尋兩位鄉兵弓手,周去疾和嶽鵬舉,叫他們趕緊回家。”
張升接著說:“我張家原是北遼涿州漢家子民,十五年前實在過不下去,悄悄南遷大宋。十五年過去,二十五口人,只剩下我們祖孫倆。
隊將,諸位,要是我們爺倆折了,千萬把我們埋在一塊,就算是拿束毛髮、撿塊骨頭也行。黃泉路上,孤身一人太苦。”
“大父!”張猛悶聲叫道。
“大眼,不要呱噪。待會只管使出本事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是生是死看天意。”
“是,大父。”
陳廣說道:“該交代的,王隊將和張翁都說了,我補一句。嶽鵬舉是我徒弟,他和周去疾這次被我拉出來充任鄉兵弓手,不能讓他們有閃失。我們折在這裡,請務必通知他們,趕緊回去,回鄉去。”
王彥愧疚地說道:“都是我害了大家。”
張升嘿嘿一笑,“王隊將,休說這些有用沒用的。當兵吃糧,什麼時候死,輪不到自個選。南下乞活十五年,我當了十年效用兵。王官兒,你是我見過最有情有義的官。”
陳廣淡然道:“自家兄弟,少說這樣生分的話。”
“慚愧!我沒能把大夥全帶回去。”王彥雙眼閃著淚光。
劉國璋默默地聽著,無意間瞥了一眼,發現袁東家也在仔細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