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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躺下的肖鋒,無論如何睡不著了,他的腦海裡一片混亂,看來陳家灣這個小山溝真的不是個平靜的地方。從剛才幾個人的言談舉止,肖鋒看出來了,這些人不像是陳炳德他們說的土匪,也不可能是狗蛋說的那些漢奸便衣隊一心會什麼的,更不可能是小鬼子,那這些人會是幹什麼的呢?一個個帶著傢伙,深更半夜,神出鬼沒的,還有人受了傷,越想越糊塗,肖鋒覺得頭都痛了,還是想不出個一二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卻突然感覺到船身一顫,肖鋒一個機靈,就翻身坐起,藉著月光,他看見船幫上竟搭了一雙手,再定眼一瞧,從水裡又拱出個黑糊糊的人頭,那人把頭連著晃動了幾下,數不清的被搖落的水珠,在悽迷的夜色裡晶瑩如玉。
“狗蛋!”肖鋒幾乎驚叫道。
狗蛋呵呵地傻笑著。雙手用力一撐,船身又是一顫,他的身體一翻,就滾到船上,“沒嚇著你吧,鋒哥。”
肖鋒說:“你這是幹嗎呢,鬼似的,深更半夜不睡覺,何止是嚇著啊,這要一般人,非叫你給嚇死不可。”
狗蛋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又噗噗地吐了幾口,“鋒哥,我本來想喊你渡我來著,可一想都這麼晚了,你也一定睡了,所以我就乾脆鳧過來了,船上有吃的嗎,我都快餓死了。”
肖鋒就從船艙裡拿出了小怡給他備著晚上吃的一瓶涼開水和一塊油餅。
狗蛋接過油餅,一屁股坐在船幫上,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仰脖喝水的時候,從他懷裡卻突嚕一下滑出來了一個黑糊糊的東西,咣噹一下砸到了船板上,肖鋒眼明,定眼一瞧,差點沒嚇死了。他太熟悉了,那竟然是一把德國造的自來得手槍。他當兵的時候,沒少喂這玩意子彈。
他當然不是害怕手槍,他奇怪的是,狗蛋這樣的人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肖鋒突然想起了以前狗蛋跟他說過的話,他說他正幹一件天大的事,怪不得呢,都動槍了。
狗蛋叫油餅噎得嘔嘔直叫,見肖鋒看見了自己的手槍,就笑道:“鋒哥,你是行家,你看我這東西厲害還是小鬼子的三八大蓋厲害?”
肖鋒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反問道:“狗蛋,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怎麼弄到的,弄它用來幹啥?”
狗蛋說:“鋒哥,這事我有空跟你細說,今晚你先睡吧,時候不早了,以後日子長著呢,不過,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你記住了,鋒哥,從今往後,你狗蛋弟不是以前的狗蛋哩!”
肖鋒忍不住地想笑,“你狗蛋不是狗蛋了,還會是啥蛋。”
“嘿嘿,我狗蛋以後是人咧,開始做一個堂堂正正,不受人欺不叫人下看的人咧,我要翻身,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咧。”
肖鋒看出來了,這狗蛋現在還真在做著啥驚天動地的大事呢!狗蛋變了。
第四章 患難兄弟(1)
狗蛋真的變了。
狗蛋的命真的夠苦的,五歲死了爹,十歲死了娘,孤苦伶仃的狗蛋打小就跟著自己的二叔過。二叔吳法旺,真如他的名字一樣,幹了半輩子苦力,可到頭來,無論如何還是興旺不起來,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光棍一個。吳法旺做水手的時候,在秦水河上游的一個小鎮上有個姘頭,那女的是個寡婦,人長得不錯,白白胖胖的,只是在吊腳樓上做那種皮肉生意,靠招攬那些粗壯的水手來營生,吳法旺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這個寡婦,一來二去,兩人動了真情好上了,那寡婦說,既然你真心對我好,那我等你三年,你掙了錢,就來娶我。吳法旺人一下來了精神頭,開始沒日沒夜地在水裡拼命,一心想著把寡婦娶到家,也好叫家裡那兩間破屋有點人氣,不再讓那炕頭一年到頭冰冰涼。可誰能想到,沒到第三年頭上,吳法旺卻出事了,一次出船去湖北送貨,竟遇上了風浪,船撞到了崖石上,翻了。吳法旺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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