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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ldo;你肩膀上扛著槍，溝子後頭別著刀子，哪個百姓敢欺負你?&rdo;

夥裡就有人喊：&ldo;他老婆天天晚上欺負他呢，還有他老丈人也欺負他呢……&rdo;

四瓣子委屈地說：&ldo;狗日的胡說呢，我哪有老婆老丈人……&rdo;

便有人鬨堂大笑，我沒有跟著他們笑，板著臉問大傢伙：&ldo;贊成不贊成這八條規矩?&rdo;

大夥鬨然答道：&ldo;贊成!&rdo;

我說：&ldo;那就好，這八條我再念一遍，你們都跟上我念，回去你們都背下來，過三天我要考試呢，背不下來打板子。&rdo;這是我爹活著的時候對付我的辦法，我隨手拈來對付這幫夥計。

我也不等他們答應，便開始大聲地領著他們背：&ldo;頭一條：不準違抗命令，違者槍斃;第二條，不準……&rdo;

他們都怕背不下來挨板子，便老老實實地跟著我一句一句地背了一遍，看到他們挺乖，態度也挺認真，我就說：&ldo;我再領上背一遍，三天後我要一個一個地聽你們背呢，誰背不下來誰就是夥裡最笨的笨蛋，二十個板子躲不過。&rdo;他們都怕背不下來成夥裡最笨的一個，包括奶奶都一本正經一字一句地跟著我又背了兩遍。

這些人要是識字就好了，我把那八條寫下來讓他們自己背就成了，可惜這幫人都不識字，我只好領著他們背。不過，不識字也有不識字的好處，不識字的人往往記性好，我抽了心目中最笨的王葫蘆讓他給我背一遍，他居然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既然王葫蘆都能背下來，估計其他人更沒說的，我就說：&ldo;回去了互相提醒著對著背，現在大家都起身，我還有話說呢。&rdo;

大夥這才起身，眼巴巴地等著我發話，我看著這幫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夥計，忽然對他們有了一種過去從來沒有過的熱辣辣的感情，這幫人表面看上去一個比一個粗野，實際上他們的心靈卻淳厚、單純得跟小孩子差不多。自從我加入到他們裡面以來，他們中哪一個沒給我的碗裡撥過一筷頭飯、從外面回來給我帶過一塊糖、一把花生豆呢?過去，在他們的心目裡我就是小兄弟，僅僅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殺死了紅鼻子，他們就義無反顧地履行自己的誓言，推舉我給他們當頭領，對我唯命是從，這讓我感動，也讓我感到了肩頭擔子的分量，我一定要帶著他們朝好日子奔，起碼要比現在過得好。

&ldo;現在，夥計們都到窯裡睡覺去，晚上我有事情辦呢。&rdo;

大夥都沒動彈，顯然他們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奶奶在旁邊幫腔：&ldo;散了散了，都回去睡覺。&rdo;

窯洞都已經破敗不堪，好在我們這幫夥計也都是野地裡山溝溝睡慣了的人，所以讓大家睡這破破爛爛的窯洞倒也不是什麼為難之事，大家滿腹疑惑地各自找窯洞睡覺去了。奶奶問我：&ldo;狗娃子，你要做啥呢?&rdo;

我反過來問她：&ldo;奶奶，紅鼻子的頭咋辦呢?就這麼擺著?&rdo;

奶奶說：&ldo;挖個坑坑埋了。&rdo;說著就用刺刀在墳前頭挖了個兔子洞一樣大的土坑坑把紅鼻子的腦袋掩埋了。

我不等她問我，就對她說：&ldo;奶奶，你現在回張家堡子去，給夥計們每個人鬧上一個鍋盔，趕天黑送過來。&rdo;

奶奶追問我：&ldo;你要做啥呢?&rdo;

我說：&ldo;今天晚上殺個回馬槍，把保安團徹底滅了，弄些好槍，我看保安團的槍都是新的，給夥計們換換傢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