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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很快就稀疏下來，說明戰鬥已經到了尾聲。這才多大一會兒?怎麼就完事了?我的腦海里蹦出了一個挺文氣的詞兒：摧枯拉朽。在我們狗娃山上，保安團跟國民黨軍隊沒有多大迴旋餘地，讓人家從他們的來路上攻過來，他們就無路可逃了，除非是跑進我們的堡子裡，那卻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或者被打死。

附近傳來了喊聲：&ldo;繳槍不殺，解放軍優待俘虜。&rdo;

接著是槍械鐵器落地的聲音。我好奇地悄悄抬起頭四處窺望，我看到了解放軍，他們也穿著黃衣裳，顏色比國軍跟保安團的黃色淺了許多，頭上戴著軟沓沓有帽簷的帽子，帽簷上有一顆紅星星。這些人臉色黝黑，從外表看不出來有什麼厲害，他們有的正在把地上到處亂扔的武器集中起來，有的正在把舉著手的俘虜集中起來。有幾個人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看到我們他們停下了腳步，端起槍對準了我們：&ldo;咳，你們是幹啥的?&rdo;

我從人堆裡爬起來，本能地撒謊：&ldo;我們是山上的老百姓，叫黃狗子抓來的。&rdo;

我們這一堆人除了我都是婦孺，一看就知道是老百姓，他們把端起的槍放下朝我們走來。

一個士兵問我：&ldo;你們是怎麼回事兒?&rdo;

我說：&ldo;我們都是老百姓，叫黃狗子抓來替他們擋槍子的。&rdo;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不知道解放軍會對我們這些佔山為王的土匪怎麼辦，怕他們會學著李冬青拿我們的婆娘娃娃當人質逼迫我們投降，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們能放了這些婆娘娃娃。

就在這時候俘虜中有人喊：&ldo;長官，那人是狗娃山的土匪頭子，別信他的話，那些婆娘娃娃都是他擄來的。&rdo;

原來是李冬青，這傢伙此刻已經成了俘虜，卻還不消停。我對解放軍說：&ldo;那個喊話的是國民黨的縣長，省參議員，叫李冬青，是我們這一帶的大惡霸。&rdo;

解放軍馬上把李冬青從俘虜中單獨押了出來。我又告訴他們：&ldo;還有那個劉團長，是國民黨的團長。&rdo;於是那個沒主見的劉團長也被單獨押了出來。

&ldo;你是怎麼回事兒?你跟堡子裡的土匪是什麼關係?&rdo;

到了這個時候我知道再隱瞞也瞞不住了，只好說：&ldo;我是夥裡的掌櫃，這些都是我們夥裡的婆娘娃娃，叫國民黨抓了來當人質逼我們投降呢，我們不投降他們就要殺我們的婆娘娃娃，要不是你們來得快，我們這些婆娘娃娃就完了。你看看，&rdo;我把過油肉的老三拎過來，&ldo;你看看這娃娃溝子，就是叫國民黨用刺刀割的，就是那個割的。&rdo;我又指了指趴在不遠處永遠休息的四瓣子。

&ldo;你就是尕掌櫃?&rdo;那個領頭模樣的解放軍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顯然並不是頭一次聽到我的名頭。我有些忐忑，不曉得他這意味深長的打量對我意味著什麼。他卻再沒有說啥，蹲下看了看娃娃的屁股。當我看到孩子的屁股時，心又揪了起來。四瓣子的刺刀割得挺深，肉幾乎翻開了，鮮血淋漓，讓人看了心疼。四瓣子這狗日的死有餘辜，割保安團的時候他專門備了一把鈍刀子，怕把人家割得深了;割娃娃的時候就用刺刀狠命地割，一槍打死他真有點便宜他了。領頭的解放軍看了娃娃傷口馬上喊：&ldo;衛生員，衛生員，快過來，給這娃娃包一下。&rdo;

隨即就有一個年輕人跑了過來，從挎包裡掏出紗布紅藥水給娃娃包紮起來。

&ldo;你告訴堡子裡的人，放下武器，出來集合。&rdo;領頭的解放軍朝我下命令。到了這種時候，我沒有了一絲抵抗的念頭，我想，起碼他們不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