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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的就是陳茂。陳茂和一條狗一起躺在梨樹下,他喜歡用雙掌託著我的臉上下摩擦,像鐵一樣磨擦,&ldo;狼崽子,小雜種。&rdo;他的嘴裡噴出一股糞臭味。沉糙奇癢難忍。陳茂說你想吃梨子嗎?想,你喊我一聲我就上樹摘給你吃。喊什麼?爹。不,你不是爹你是我家的長工。沉糙看見陳茂的眼睛迸發出褐色的光芒。他的有糞臭味的雙手差點把我的臉夾碎了。你不懂什麼是爹,我就是爹。陳茂輕捷如猿爬上梨樹,朝他頭頂上扔下七隻梨子。沉糙記得他先啃了一口梨子,梨子是生澀的,他把七隻梨子抱在胸前朝爹屋裡跑。他其實是想吃梨子的可不知怎麼就跑到了爹屋裡,他把梨子全部交給了爹就跑了,一邊跑步一邊說:&ldo;爹,陳茂給我七隻梨。&rdo;
沉糙記得那天夜裡的小小風波。到夜裡陳茂跪在爹的腿下。七隻梨子已經發黑了像七個小骷髏橫陳在地上。陳茂石板般鋒利的脊背在閃閃發亮。那麼多汗珠,那是長工們特有的碩大晶瑩的汗珠。爹說沉糙你過來騎到狗的背上。沉糙說狗呢狗在哪裡?爹指著陳茂那就是狗你騎到他背上去。沉糙看著地上的梨子發呆。爹說騎呀兒子!沉糙騎到陳茂背上他胯下的肉體顫動了一下。他喊起來,爹,我渾身發癢。爹說沉糙你讓他叫讓他爬。沉糙拍拍陳茂說你叫呀你爬呀。陳茂馱著我往門邊爬但是他沒有叫。爹大吼陳二毛你這狗你怎麼不叫?陳茂跪在門邊不動了,他背上的汗珠燙得沉糙渾身發癢。沉糙喊,爹啊我渾身發癢。爹喊陳二毛你不叫不準吃飯,陳茂的光頭垂下去重重地磕在地上。我聽見他叫了。&ldo;汪汪汪。&rdo;真的像狗叫。緊接著沉糙被掀到地上。陳茂直起腰站在門檻上,他用雙掌遮著眼睛。陳茂的嗓子被什麼割破了發出碎裂聲。他說,&ldo;去你孃的,我不幹了,不再當你家的狗了。&rdo;陳茂仰起臉,沉糙看見那張臉在憤怒的時候依然英俊而痴呆。他搖搖晃晃往外走,他看看天空,轉過臉對沉糙說,&ldo;天真黑啊,我要走了。&rdo;沉糙奇怪的是陳茂既然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他有力氣有女人總能混飽肚子,他為什麼還要回來?多少次沉糙聽見陳茂的銅嗩吶聲消失了復又出現,看見陳茂滿面塵土肩橫破席倚在大宅門邊,他不知廉恥地抓著肚皮,說,&ldo;東家,我回來了。&rdo;在早晨的轉磨聲中沉糙忽然被某個奇怪的畫面驚醒了,隔著窗紙他看見拉驢的陳茂呈現出一條黑狗的虛影,沉糙的手指敲打著窗欞,他想也許就是那狗的虛影使我奇癢難忍。沉糙再次拉開窗子重新發現陳茂,太陽升起來了,石磨微微發紅,他發現陳茂困頓的表情也彷彿太陽地裡的狗。在楓楊樹鄉村,沒有一個男人的性史會比陳茂更加紛繁複雜,更加讓人迷惑。陳茂走在村子裡人們都注意他的兩樣東西,一是他家祖傳的銅嗩吶,二是他那隱物。舊日的楓楊樹男人都相信陳茂金槍不倒,女人們則在屋簷下議論一個永恆的話題:夜裡陳茂又翻了翠花花的窗子。夜裡陳茂又翻了翠花花的窗子。他的心進入黑夜深處像船一樣顛簸。在鏡子的反光中他看見自己真實的形象。他的手臂茫然地伸展,撐在翠花花的床上,它們像兩隻被拔了羽毛的雞翅膀一樣耷拉著,他覺得自己在沉默中一次次亢奮,又一次次萎縮。陳茂蹲在冰涼的踏板上,嘴裡充塞著又甜又腥的氣味,翠花花像白蛇一樣盤曲著吐出淡紅的蛇舌,翠花花的手指揪住他的兩隻耳朵,他的耳朵快掉下來了。&ldo;我要上來。&rdo;&ldo;狗。&rdo;陳茂推開女人雪白的肚皮,他站起來,他覺得自己快要吐了。他往地上一口一口吐著唾沫,腹中空空什麼也吐不出來。翠花花突然咯咯笑起來,翠花花抬腳一下子把他踹下了踏板。她說,&ldo;滾吧,大公狗。&rdo;
地上更涼。陳茂看見翠花花已經裹上了被子,她從枕頭下面摸出一隻饃吃起來。每次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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