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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美是生動的、凌厲的,帶有一種不可逼視的凜冽,她這個時候已經剪掉了從小留的長髮,頂著一頭短而微亂的頭髮,不僅不像個假小子,反而讓她小小的一張臉上五官更為鮮明立體。她身材高挑瘦削,並不具備傳統審美的豐滿胸臀,可她無論走在什麼地方,都是挺直了腰,微微抬著下頜,因為這個時候的她已經知道了美麗本身就是一個女孩與生俱來的資本,而她當之無愧地擁有這樣驕傲的資本。
止安看人的時候,總喜歡微眯著那雙漂亮狹長的眼睛,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眼前的人,臉上永遠是懶懶的、無所畏懼的神情。所以即使她從小成績優異,也不是個在大人那裡討喜的孩子,尤其是教工宿舍區那些年老的街坊阿姨,她們喜歡在茶餘飯後用嫌惡而惋惜的口氣談論顧教授家的小女兒。在她們看來,小小年紀長得如此耀眼,一雙眼睛像要把人的魂魄勾了去,這本身就是種罪,何況性子更是張揚放肆,完全就是個不安定的因素。
當然,這樣的話背後說說也就罷了,止安的脾氣周圍一帶的人都是見識過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得罪了她是要睚眥必報的,她誰都不怕。這幾年,顧維楨夫婦對止安的管束越來越感到無力,她軟硬不吃,誰的賬都不買,只做自己想幹的事。好在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個頭腦清醒的孩子,知道什麼是對自己好,所以雖然不好約束,但一路成長過來,倒也沒有行差步錯,拋開任性妄為不談,止安從小都是學習優異、不用操心的孩子。
當然,讓街坊的婦女同志們那麼憎惡她的原因,除了她的容貌和脾氣,更多的是因為她們家裡半大不小的兒子、孫子,偏偏就吃“小妖精”那一套。小時候跟止安泥裡水裡玩鬧的男孩們,現在大多都成了在她面前紅著張臉的傻小子,就連曾經被她騎在身上狠狠揍哭過無數回的小胖子,蒐羅到什麼好東西,也整天思量著怎麼樣才能讓止安收下。
第四章瘋長的身體和心事(2)
沒有人比止安更清楚自己在男孩子眼裡的吸引力,可她並不覺得這是種應該隱藏和壓抑的東西,她樂意看到男生眼裡渴望的光,吝嗇而又善用著她的吸引力。她誰都不靠近,可是誰都以為止安對他的疏遠是特別的。偶爾她也會有特別感興趣的男生,或是高傲的、或是沉默的、或是甜蜜有主的,總之越是難以靠近的她越喜歡靠近,而且非得到不可。十五歲的顧止安已經像一種毒,明明知道沾不得,可偏偏有人飲鳩止渴。
“紀廷,你看是誰來了,不會是找你的吧。”紀廷被身邊的人用力拍打著手臂,不得不抬起用手支著的頭。
說來也是種緣分,從小學五年級他轉學過來開始,初中、高中,一路他跟劉季林同班。很多人,包括他的父母都很難理解,斯文安靜的好學生紀廷怎麼會一直跟劉季林保持良好的交情。劉季林的父親原本是G大附近郊區的農民,年輕時靠著做包工頭髮了家,後來一舉承包下G大的學生教工食堂,家境殷實。劉季林天生活潑外向,從小有點小搗蛋,成績不好,話多,一說起來生冷不忌。初中的時候他到過紀廷家裡做客,書房裡、飯桌上都屬他嗓門最大,話語間不經意蹦出的帶髒字的“語氣助詞”和不好笑的笑話讓紀培文和徐淑雲暗裡皺眉。兩人當時倒沒有說什麼,但是看到高中以後紀廷和劉季林居然還是同班,並且時常放學後還在一起,交情比一般同學都好,不禁有些擔憂。為此紀培文還特意找過紀廷談心,無非是旁敲側擊地跟他談些孔子的“益者三友”、“損者三友”之類的話題,見兒子良久不語,也不爭辯,他便道:“‘不如吾者吾不與處,累我者也’,這些你媽媽從小就教你背誦過,你是個好孩子,應該知道爸媽的良苦用心,年輕人,方向一定要正確,擇友也是關鍵。”
紀廷則低頭玩著手裡的筆——他從小的習慣,等到紀培文說完了之後,他才介面,“爸爸,您說得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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