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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全完了。我把距離算錯了,但我對火柴光的計算卻不會錯。他們眼前的黑圈消逝了,他們肯定要回過頭朝四下張望。他們一回頭就會看到我。
&ldo;喂!&rdo;隊伍中有人喊道。&ldo;喂,夥計們,枷鎖掉了!停下來!&rdo;
&ldo;快!&rdo;德國衛兵喊道。&ldo;蠢豬!快!&rdo;
他們是專門為我們這些戰俘才學會了這幾個俄語單詞的。&ldo;枷鎖掉了!&rdo;有人喊道。
我聽到人們在我身後打起了群架。這時同伴們在掩護我。但願衛兵們別朝他們開槍!沒開槍。只是吼叫。沒什麼,他們總是吼叫的。
我倒下來,緊緊貼在地上。喊聲驀然中斷了,衛兵也安靜下來。只有枷鎖在砰砰作響。接著是一片沉寂,象在樹林中一樣。
又過了五分鐘,探照燈朝我待的地段掃過來。它先掃過那條小路,然後便慢慢地朝我移動,迅速滑過煤堆,又回到小路上,象個瞎子似的,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每塊地方。
我的足枷在探照燈的照射下就象在電影中似的,顯得非常清晰。我不由得渾身打起顫來。&ldo;這下完了。讓狗東西發現了,馬上就會進行搜捕。&rdo;我暗暗想道。
探照燈的燈光在我的足枷上停的時間比應該停的時間要長。我眯起了眼睛──我似乎覺得足枷是一塊煤炭。
&ldo;也許他們也是這麼感覺的?因為他們離得更遠。&rdo;
探照燈遠去了,然後又回來了。我的足枷又一次落入探照燈的光線之中。燈光變得非常明亮,不象白色,更象藍色,接著便漸漸消逝了。周圍又黑又靜。我站起來,一個箭步來到剛才探照燈的藍光掃過的地方,抓起我的足枷,跑回到煤堆旁邊。然後一個箭步來到料車跟前,翻身躺在一輛車上,開始用膠合板往身上鏟煤。不到一分鐘我的身子就埋在煤下了。現在要等第二班上煤,把料車駛向運煤車。
……人們常說:&ldo;唉,多討厭的炎熱!&rdo;難道我也這麼說過?這不可能!我從來也沒這麼說過。就算說過吧,以後再也不會說了。我將永遠這麼說:&ldo;多麼舒適,多麼美好的炎熱呀!&rdo;
我這麼想是因為正在下雨,更象下濕雪。那是十一月。也該下雪了。可我赤腳躺在煤裡。身上的衣服由於出汗已經變得象鐵皮一樣硬了。
不應該想到冷。但也不應該去想熱。在集中營是禁止談論和想到吃飯的。我也應該禁止自己去想熱。但也應該儘量不去想冷。&ldo;儘量不去想&rdo;──似乎作用不大;&ldo;應該不去想&rdo;──這樣更確切些。
和我們關在一起的有個捷克人,是個電工。他是因為女兒才被判處七年監禁的。他的女兒才八歲。女兒的年齡和捷克人的刑期是個有趣的吻合。他們的城市遭到盟軍的轟炸。炸死很多人,因為只在德國人居住區才有裝置良好的防空洞。沒有一個德國人受傷。於是這位捷克人的小女兒提出了一個建議:
&ldo;應該攻佔德國人的防空洞,用土把它們填上,這麼一來就會停戰了,因為德國人離了防空洞也怕得要命……&rdo;
捷克人是在排隊買甜菜的時候對別人談到自己女兒的建議的。有人告密了。他後來知道,告密的是住在相鄰樓房裡的一個矮個子,那傢伙不聲不響地到處走動,對所有的人都笑嘻嘻的,主動幫助每一個人。事實上他並不拿蓋世太保的錢。他告密是處於恐懼。
捷克人大概看出了我準備逃跑。他把自己的一副手套送給了我。因此我的手還是挺暖和的。在逃跑中手是非常重要的。要是手指凍僵了,事情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