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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切實際，叫他情不自禁想去追逐。

一切的一切，書中自有‐‐書中一定有。

他要功名，功名可以奉養母親，功名可以讓他求娶小公子，他不遺餘力地追了這一場功名。可一路追到現在了，卻從未有人告訴過他，在他命定中的這兩樣功名裡頭，註定只能選求一樣。

書中什麼都有，卻不能什麼都要你擁有。

龔致遠趴在溫彥之肩頭大聲地哭，哭得外頭太醫院的雜役都伸長了脖子來看，他不僅止不住，卻更加哭得厲害起來，忽然挖著前襟嚎啕大叫一聲。

&ldo;溫兄，你說人為何非要取捨……為何啊？&rdo;

這話一如一記鋼針戳入溫彥之頭頂，竟似一擊捅開了他連日來強迫自己開了又閉上的一扇門，刺痛下，他抬頭看向上座的齊昱，心中一酸。

齊昱在龔致遠的嚎哭中，嘆了口氣，靜靜將手中茶盞放去一旁：&ldo;罷了，龔致遠，今日勸婚之事先擱下，你回去冷靜想想，明日再說。&rdo;

他起身走了幾步，將袖口理摺好，抬手在溫彥之腦袋上摸了摸，叫他別胡想，又向龔致遠道：&ldo;龔致遠，實則取捨亦是種福氣，你換的東西愈貴重，得的物件兒也就愈珍稀。你便想好罷，若你去和親，朕賜你侯爵之位，百車聘禮前往高麗，你母親敕封一品誥命，受你封地的食邑，僕從並不少，只沒有親兒子作伴罷了。若你不去和親，割愛你的小公子，想留下來為朝廷建功立業、親手伺候你母親，此事發落過後，你前頭也有錦繡前途等著你，然這路只能去沒處回，到頭來哪一個更苦，你需自己掂量著。&rdo;

&ldo;沒人說過取捨容易，龔致遠，&rdo;齊昱放下手來，沉眉說道，&ldo;只是有舍才有得，你是個大丈夫男子漢，哭有什麼用？要拒婚你就拒婚，要和親你就和親，明日若朕見你時，你還如此哭，朕真要砍了你！聽見沒？&rdo;

龔致遠軟著腿一膝蓋跪在齊昱身前，重重點頭：&ldo;臣，遵旨，臣謝皇上落訓。&rdo;

&ldo;起罷，&rdo;齊昱拉起溫彥之來，囑咐道：&ldo;你二人好生說道說道，回去罷，朕要去武英閣了。宣嵐殿那邊還是讓國君公主先回公館，明日龔致遠這主意定了，再看看高麗是什麼意思。&rdo;

&ldo;好。&rdo;溫彥之應了，從地上扶起龔致遠，&ldo;龔兄，我先送你回去罷。&rdo;

龔致遠潰然點頭，&ldo;……勞煩溫兄了。&rdo;

☆、第113章【一點都捨不得】

雖然齊昱將龔致遠定主意的期限留至翌日，可溫彥之在送龔致遠回家的馬車上就知道，龔致遠這主意已經定了，是不會改的。

不然他不會哭。

人心痛了才會哭。

溫彥之看著，龔致遠坐在對面一直注視簾外磚紅的宮牆直往後退，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吊眉緊鎖，浮腫雙眼，聽他忽然張口道：&ldo;溫兄……你說這事，怎就落到我這凡人身上……&rdo;

可命數一朝一夕的起落，又何曾管過誰是不是個凡人？

所有人都是凡人。

&ldo;你捨得麼？&rdo;溫彥之不知自己在問誰。

而龔致遠不暇思索道：&ldo;捨不得&rdo;

他看著簾外的目光愈發空茫，&ldo;一點都捨不得，可我放不下我娘……&rdo;

兩相不捨，便只能選一個能捨的，留一個不能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