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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兩扇門頁間,步出一紅袍人影,重重烏煙穿過,在重甲將領車前跪下,舉手托起一道金黃軸卷,尖聲道:「沈將軍,皇上有請入宮。」
沈越沒接話,只問道:「李公公?」
李公公即是御前侍奉的太監,司禮監中人。
「奴婢萬幸,讓沈將軍記住。」太監謙恭一句,旋即又傳話,「皇上許您帶兵入城,只一句交代:切勿傷了城內百姓生靈。」
素聞當今天子行事荒誕,不著邊際。經此聖諭,沈越才算是切身體會了一番。本有所顧慮,但既然皇上允許帶兵入城,沈越遂決定冒險走一遭。
穿過市井街巷,終於得見皇宮。而宮牆之下,黑壓壓一帶兵士,這著裝,這陣勢,沈越不由擰眉——獻王、孫闢疆、子翀所領之軍,都到位了。
獻王兵分四路攻打都城,浴血鏖戰數日都撬不開的城門,皇上竟親下聖諭,分別把叛軍人馬請入皇宮?
叛軍入宮能幹什麼?
就是搓麻將,反賊剛好四個,夠了,皇上也坐不上桌。
四人相視,俱是莫名茫然。
第4章 亂石穿空濤拍岸2
齊宣帝繼位五年,怪誕荒淫,頑劣乖戾,朝政盡委於丞相鄔愜懷。鄔相雖無皇帝之名,卻行皇帝之實,借相位竊權罔利。
有言道:俗侈起於京師,吏貪始於上官。鄔丞相在位五年,賣官鬻爵成風,地方豪紳橫行;苛捐雜稅甚於猛虎,致使逃戶四竄,邊境抗敵不力,招致流民四起。
最初三年,彈劾鄔相的摺子足以充棟。為保權位,鄔丞相及其次子——吏部尚書鄔敬,不惜杖、逐、謫、殺異議者,對迎合討好者則大加拔擢。自此,助紂為虐日益昌,諍臣拂士日益遠,舉國瀰漫瘴氣烏煙。
布衣白丁不敢反抗,卻有無知無畏之幼童編了順口溜唱道:
千古鄔丞相,鞠躬盡瘁心。
刀鋸信手施,金銀如山積。
《皇明祖訓》有曰:如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則親王訓兵待命,天子密詔諸王統領鎮兵討平之。
獻王遂秉承先祖訓誥,起兵清側。
然獻王此舉,實則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美名清側,實則謀反。但這一逆天違命之舉,卻贏得百姓叫好、官吏默然,再加鄔相所用將領多為酒囊飯袋,不知兵,惟自尊大,有將名無將實,因而清側軍一路勢如破竹,直抵皇城。
近皇城容易,進皇城則難。清側軍到了城樓下,日夜兼攻,也不過只磕掉城牆幾個角,就在軍心動搖之時,城門卻開了
——竟是皇上下發聖旨,將四路軍馬請入皇宮。
獻王及其麾下大將——原薊鎮總兵孫闢疆、謀士子翀和將領沈越一行四人,而今坐上步輦,穿行於宮內。四人平日徵戰殺伐尚不見懼色,而今惴惴之態眼底難掩。深宮周遭耳目眾多,輦上之人各自端坐,彼此近在咫尺,卻未有言語交接。唯一作響的,是整齊得近乎刻板的腳步聲。
渺萬裡層雲,忽而平地颳起一趟風,緊接著雪花成片飄落,煙霏霏,霧濛濛,霎時覆了兩側宮苑牆紅瓦朱。
迎面走來一隊紅衣太監,照面時各自停住,那排太監竟齊整下跪,為首四人高舉託盤,道:「皇上口諭——」
輦上四人紛紛下轎跪地。
「天色乍變,皇上念王爺和三位……將軍連日疲憊,特賜裘蓬,以免害病。」
皇上對反賊,應該是黃鼠狼見著雞才對,怎突地噓寒問暖?
四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整齊叩首:「謝主隆恩。」
仍是如常,可接下來一路,輦上之人眼底的憂懼,皆淡了少許。
步輦在承清殿停下,四人稍整衣冠,隨太監邁過殿門,徑直步入書房。
繞過遠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