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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不說話,噘著嘴站在原地摳手指。
二十幾歲的大姑娘了還摳手指?毛毛看得直打哆嗦。
他把衣服脫下來塞回去,把她攆走了。
她走出去不到十米,淚汪汪地轉回頭來:衣服是不是又不合身?是不是太肥了?
她說好好好,我走我走我這就走,你別生氣。
……
好像有個奇怪的規律,每隔四天她都會執著地出現一次,讓毛毛的血壓升高一次。
毛毛提心弔膽地又等了四天。
這次木頭終於沒出現。
她沒出現,但毛毛接到了一個同樣讓血壓噌噌升高的電話。
電話是旅行社打來的,通知毛毛提供戶口本、護照、財產證明、個人資料,以方便辦理旅行手續。
雙人雙飛溫泉七天度假旅行手續。
款項已預付,目的地日本箱根溫泉。
(八)
毛毛說:去什麼日本!還要泡七天?是泡澡還是燉老鴨湯?!
他說:廈門旁邊不就是日月谷溫泉嗎,泡個澡還要去趟日本?我才懶得去呢。木頭你的主意太不靠譜,還是按我的主意來吧……你陪我來過完這個&ldo;六一&rdo;,就算是還完人情了,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他說:你跟緊點兒,小心一會兒走散。
毛毛舉起一隻胳膊,振臂高呼:保衛白鷺!……保衛中華白海豚!
他喊:反對px(二甲苯),保衛廈門!
不是他一個在喊,成千上萬的人都在喊。
權力制約的本質不是權力制約權力,而是公民制約權力。
權力被公民制約,這不是權力的恥辱,恰恰是權力的光榮。
2007年6月1日的廈門街頭,成千上萬的人,成千上萬的黃絲帶。
不是遊行,只是集體散步,沒有過激行為,只是一場光榮的環保抗爭。
毛毛說:木頭,你怎麼這麼緊張?抓得松一點兒好不好?胳膊都快讓你拽下來了。
木頭委屈,不是你讓跟緊點兒的嗎?
她應該沒經歷過這種陣仗,臉都是白的,兩隻手拽著毛毛的胳膊,踉踉蹌蹌,小女生一樣。
毛毛訓她:你看你看,旁人都是t恤衫運動鞋,就你一個穿高跟鞋的,還戴了珍珠項鍊,還穿了小禮服……你是來相親的嗎?
人太多,擠掉了木頭的高跟鞋,她怕被毛毛罵,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走。毛毛走得太快,她開始單腿跳。
毛毛說:你是在學袋鼠嗎?
他低頭一看,抬頭瞪了木頭一眼,甩開她的手,掉頭回去幫她找鞋。
鞋找到了,人卻不見了,烏泱烏泱的人頭,毛毛找了一會兒沒找到,忿忿地作罷。
幾個小時後,人群散去,毛毛在市政府旁的馬路牙子上找到了木頭,披頭散髮,半身的鞋印,從裙角到裙腰。
木頭撇著嘴說:我被人踩了……
珍珠項鍊也不見了,另外一隻高跟鞋也丟了,她光著腳丫。
毛毛把她拖起來,塞進一輛計程車,隔著車窗說:行了,你終於還完人情了,咱倆從此兩清了,就此別過。
木頭掙扎,腦袋一探出來就被他摁回去,一探出來就被他摁回去。木頭委屈地喊:這次不算……
毛毛扯過安全帶,把她捆在座位上。
他嘭的一聲把車門摔上,對司機說:師傅,麻煩你把她有多遠拉多遠。
木頭搖下車窗,眼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