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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書房念書時,那拼比輸了的兄弟,便蓄意來挑釁他撒火洩憤,橫豎有他這七皇子墊底,面子上總都說得過去。
陸旻年紀雖小,卻也懂得這些顏面之事,受了欺辱心中窩了火,卻又無可奈何。
母親應付一月開銷已是力竭,哪能再幫他置辦這些東西。
內侍省的奴才,自來就是拜高踩低的,每月份例能按時發放便燒高香了,更不能指望別的。
不忍母親難過,年幼的陸旻將這些事都藏在了心裡,卻不知如何被蘇若華看了出來,並打聽出了事情原委。
原本,這等事情,主子尚且無能為力,一個宮婢又能如何?
她卻收攏來平日裡用剩下的蔗渣、橘皮、梨渣、榠楂果核,仿照古方《陳氏香譜》調製成了小四合香,替他薰衣,並將香粉蜜煉成珠,盛於香囊之中,與他佩戴。
這小四合香雖不及宮中御製的那些香品昂貴幽沉,卻有股格外的清新活潑之感,尤其夏季佩戴身上,如置身於花果叢中,芳香滿懷。
皇子們所用的香品,雖不盡相同,但因皆出自宮中造辦處,也就所差無幾。但也因人見多了,便不覺得稀罕,反倒是陸旻這四合香佔了上風。
偏巧那日,先帝按例召見諸皇子查問功課事宜,微有所覺,誇讚陸旻所用香品格調不俗,又問他詳情。得知這味合香用料竟如此尋常樸素,更大加讚賞他質樸節儉,有君子之風,又斥宮中奢靡之風盛行,便該好生整頓。
陸旻所佩的青竹雲鶴香囊,亦被先帝讚賞不已。
平日裡那些看不上他的尊貴兄弟們,一起站了牆邊,一個個灰頭土臉。
他自養心殿出來,回了麗景軒,先帝還使人送了許多賞賜過去。
這在以往,是從未有過的,母親林氏也高興了許久。
私下裡,陸旻曾問蘇若華,是否算準了那日先帝要召見他們,方才如此行事?
蘇若華笑而不答,只回話道:「主子,奴才只是個宮女,見識不多,也不能為主子分憂解愁。但奴才曉得一個道理,人無論處在何種境地,總要向上看朝上走,遇上難事就要想法子應付。如若只是自怨自艾,這難事怎樣也不會自己長腳跑了的。主子雖受目下之困,但凡事向上,怎知將來如何呢?」
那時,陸旻年紀不大,不知為何,卻為她這番話深有觸動。
這件事,在漫長的宮廷生涯裡,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全然不足夠動搖內廷局勢,但在他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子。
母妃林氏雖是血肉至親,卻是個溫柔懦弱的女人,除了噓寒問暖,體貼衣食,一無作為。
再之後母親病逝,來到慧妃膝下,慧妃待他其實不錯,也盡到了一個養母的職責,然而畢竟不是親生,又帶著功利之心,於是不論怎樣母子兩個總是隔著一層。
一路走來,唯有蘇若華一心一意的為他打算,為他籌謀。
她如母親一般的溫婉恬靜,卻又不失堅韌,從她身上,陸旻似乎總能看到一股茁茁的生機。
她的一顰一笑,言談舉止,如春風化雨,無聲的滋潤著他的心底。
三年前,他被太后強擁登基時,提出的唯一要求,便是要將舊時伺候的宮人一併帶到御前。
他真正想要的,唯有蘇若華一人。
然而,她卻拒絕了,並且隨著太妃一道出宮去了甜水庵,一走就是三年不見。
為免太后疑心,陸旻並不曾在明面上過多詢問甜水庵的事宜,也極少去看視太妃,但從暗衛送來的線報裡,她在甜水庵似乎過得相當快活,並無有一分因離了他而不快。
即便,今日他親自去了,她居然就避了開去,見了面竟也無話可說。
陸旻在紫檀木四角包銅江水海牙書桌前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