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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制近漢俗,近日又增加了寵妾和佞佛兩條罪名,指的當然是董皇后之喪和皇上削髮修行。在他們看來,皇上失德不謂不大,所以他們的怨豈不能不深。他們的怨氣撒在安王頭上,今年皇室元旦祭祖、走謁親友,安王府竟冷冷清清,極少親友賀年,尷尬萬分……「好了,我的大學士,別發愣了! 素雲笑吟吟地曼聲說:「你來看看這卷畫,我把它掛在書房好不好? 傅以漸湊過去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卻走不開了。這是一幅描繪江南春色的山水圖。迷濛的煙水雲靄、嫵媚輕柔的春風、丘壑間的隱隱翠微,竟似透過畫面向他撲來,使他不禁想到了 杏花春雨江南 ,想到了 春風又綠江南岸 ,想到了 春江水暖鴨先知 ……門吏領著內閣一名筆帖式在門外求見。傅以漸連忙出見,筆帖式向大學士跪稟道:「御前侍衛傳諭:皇上昨夜不豫,今日病情加重,大學士和九卿明晨齊集後左門問安。 傅以漸頓覺心頭髮慌,但維持著表面的鎮靜莊重:「皇上是何病症?」「高熱不退,煩躁不安,尚無確診。」「去吧! 筆帖式走後,傅以漸忙回內室,把這訊息告訴了素雲。當晚,夫妻倆輾轉反側,久久不能成眠。
次日黎明,諸王公、內大臣、內閣、部、院、翰、詹、卿、寺、科、道各衙門官員,齊集後左門請安。正處新正之際,但宮殿各門所懸的門神、對聯都已除去,彩燈彩飾也都收起。百官見此情景,知道皇上的病沒有起色。一名總管太監匆匆從宮裡出來,與幾名議政王大臣低頭耳語,神色很是倉惶。這一切成為無形壓力,使空氣十分沉重。跪在內閣序列中的傅以漸,只覺身上一陣陣發冷,面孔又火辣辣地發燒,心裡很亂。他聽到某種響動,側臉看時,竟是欽天監監正湯若望跪在那裡發抖,蒼蒼白髮白須白眉,把他的面容遮去了一大半,但仍能看出他發自肺腑的深深悲哀。
傅以漸代表百官朗聲跪奏:「今當臘盡春來,寒暖交替之時,聖躬違和,臣等微忱,恭請皇上避受風寒,靜養珍攝。一應本章盡送內閣擬議請旨,皇上請放寬心。願皇上早日痊癒,則國家萬民之大幸也。 跪著的百官同聲奏道:「願皇上早日痊癒! 御前侍衛對眾人說:「稍侍。 他轉身要回養心殿轉奏,又有人顫抖著嗓子喊道:「請等一等! 那是湯若望。他流著淚請求御前侍衛轉奏皇上,允許他這位老臣覲見萬歲。
不多時,御前侍衛轉來,向百官傳達了皇上的口諭:「朕偶感風寒,一二日內可望痊癒。爾等所奏,朕已具悉。部院各衙門齊奏本章,一併送內閣大學士處即可。 御前侍衛又轉向白髮蒼蒼的湯若望,傳達了皇上的答覆:湯瑪法忠心耿耿,皇上感念至深,待皇上病體好轉時,一定召瑪法進見。
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們惶惶不安地商議著。慈寧宮首領太監捧來了皇太后懿旨,諭令釋囚犯、減刑獄、免死罪;要求傳諭民間不許炒豆、點燈、潑水。此刻眾人恍然大悟:皇上出天花了!
天花,這令人談虎色變的可怕的病症!皇上以二十餘歲的成人而患天花,危重至極啊!王公百官頓時心慌意亂,聚在那裡愁顏相對,誰也沒有辦法,誰也說不出話,陣陣寒風吹得人五臟六腑都冰涼冰涼的了。後左門,如同一座小金殿,雕樑畫棟、富麗莊重,聚集了數百名冠服整齊的國家大臣,此時卻象一個人也沒有似的寂靜。
安親王最後說了一句:「久聚無益,散了吧! 人們這才各自出宮,竟也沒有一個人再說一句話。
湯若望卻不肯離去,他要內監替他帶給皇上一本畫冊,並替他轉奏皇上:「陛下靈魂的永久福樂,現在已到了很危急的地步,我不能不為此著急。請陛下至少把這文字閱讀一遍,這是人類死後的情景和天國的永生啊! 內監一向尊重這個老教士,答應替他轉奏。半個時辰後,內監回來了,告訴湯若望,萬歲爺讀了那文字,深深感嘆了一番,並要他向湯若望傳達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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