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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包廂的門卻已經被關上,裡面發出乒桌球乓、噼裡啪啦的碎響,緊接著溢位劈天蓋地的咒罵和嚎啕,最後所有聲音揉擠成一團,因為無法分辨那些聲音是什麼引起的,所以更覺駭人和揪心。
她推了好幾次門卻沒法推開,拿出兩沓現金做懸賞,身旁15個公關經理卻沒一個敢進去撈人。
看向藍毛,藍毛一臉哭相:「陶姐,不是我害怕,是我今天穿的褲子緊,真的施展不開。」
看出她的不信,立刻扶牆蹲下,褲子果然配合地發出「咵嚓」一聲響,裂縫裡出現一道扎眼的本命紅。
她覺得自己要用一生來治癒此刻的所見。
動靜越來越大。
一樓包廂裡所有的人都湧出來,大家歌也不唱了,酒也不喝了,梗著脖子看熱鬧;二樓的客房裡也跑下來不少裹著睡袍、鞋都沒穿的顧客,有的看上去按摩才進行了一半,髮型和臉色都叫人浮想聯翩。
警察尚未趕到,沒人能阻止裡面發生的打鬥。好在是沒多久,裡面的動靜短暫停息,包廂門再次開啟。
沾血的手指扒開門縫,清瘦的人帶著一身的玻璃碎渣衝出來。
撞開看熱鬧的人群,一騎絕塵跑出十米遠了,卻又想到什麼突然頓住。
他轉身看了一眼。
幾乎沒多想,就帶著滿身的戾氣折回來。朝地面啐了一口血後,幾腳踹開離她最近的三四個公關經理,用還在滴血的手臂,撈起她的腰——
抱她瘋狂逃離,這危險又混亂的現場。
景行大學鳳吾校區,女生宿舍五樓。
發了兩天燒的陶爾,注視鏡子裡蓬頭垢面的人。
默問: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現在就在他曾經讀過的大學裡,所以才會夢見他?
但問出的瞬間,她立刻意識到,這種問題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她現階段的思考佇列中。
她明明有更棘手的事情要處理。
兩個月前,大三結束。她帶著裴也大學的研究生推免信來景大面試,這邊的教授卻沒有立刻收她,而是佈置了一個大作業,說是看她能不能在開學前做出來,到時候再視情況接收她。
現在離開學還有一個月,她仍然沒有完成。景大要是沒有導師收她,那她那血緣關係上的父親——薛望山,肯定會用盡手段逼她留在裴大讀研,好繼續折磨她。
這是讓她想到就覺得噁心的現實。
所以。
砸鍋賣鐵也要留在景大。
撒潑打滾也要留在景大。
抱著嚴教授的大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要留在景大。
啊,最後一條不行。
她眼睛有問題,哭不出來他孃的。
陶爾強迫自己放下中午的夢和夢中的人,又用冷水浸了遍臉,打起精神,叫了杯鮮榨桃汁的外賣送到宿舍樓下。檢查了一遍程式,背著膝上型電腦出了宿舍。
盛夏八月,下午三點的日光格外毒辣。抬眼一看,整個處在過曝的強光下,所有景象都被沖淡,虛飄得像是在深夢中,只有在滾燙的空氣刺激面板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幾絲辛辣帶來的真實。
景大鳳吾校區是老校區,地貴人多,建築密集,主幹道上綠植很少,從宿舍到9號樓導師辦公室的15分鐘路程裡,只有一棵大刺槐。
陶爾忘了帶遮陽傘出來,摸著被曬紅的胳膊、被曬燙的額頭,不得不在刺槐下暫停避暑。
在這兒遇到了同宿舍的師姐周雪萌。
周師姐眼圈很紅,睫毛密佈水汽,一看就是被導師罵哭了。
但她發現刺槐下的陶爾時,還是努力憋住委屈,以手背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怎麼感覺你還有點燙啊,要不我陪你去景大附院那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