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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太監連忙跪下:「老祖宗,這壇酒有好幾十斤呢。孫子們搬進去吧?」
呂芳:「我還沒有那麼老。」
兩個太監幾乎是同時答道:「是。老祖宗還得陪著萬歲爺一萬年呢。」說完這句又都爬了起來。捧酒罈的太監捧起了酒罈,隔著門遞了過去,呂芳接過酒罈走了進去。少頃又折回門邊,接過木盆:「你們待著去。」
「是。」兩個太監退著往後走去。
由於門窗關著,屋子裡點的香便散發不出去,加之神壇前的青銅盆裡剛剛燒完的青詞紙也在散著煙,寢宮裡煙霧瀰漫。
嘉靖居然還穿著一件厚厚的淞江印花棉布袍子,只是這時敞開了衣襟,露出了裡面那身白色細棉布的短衣長褲,腳下趿著一雙淺口的黑色緞面布鞋,坐在那個明黃色的繡墩上。正如太監們所說的「神仙之體」,他竟然臉上身上一滴汗都沒有。
呂芳臉上流著汗,將木盆端到嘉靖腳前放下,接著揭開了酒罈上的蓋子,一陣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
嘉靖也聞到了:「是茅臺?」
呂芳:「六十年的茅臺,剛從酒醋面局地窖裡找出來的。」
嘉靖:「比我還大幾歲呢。」
「也只有這種陳釀堪稱五穀之精,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備,才能配上主子的神仙之體。」邊說邊捧起酒罈仄靠在木盆邊上,將酒倒進了木盆。
將酒罈放在一邊,呂芳又順手拿起了一隻矮凳,放到嘉靖身邊,坐了下來,便給他卷褲腿。
兩條細長的腿露出來了,白白的,上面卻長出一顆顆紅腫斑點。
呂芳捧著他的左腳慢慢放進了木盆的酒裡,抬起頭:「主子,不疼吧?」
嘉靖剛才還皺了下眉頭,這時又渾然無事地說道:「洗你的吧。」
呂芳:「是呢。」便輕輕地用酒在他的小腿和腳面擦了起來。
一隻腳擦了一會兒,呂芳便輕輕捧起,將這隻腳擱到木盆邊上,搬起矮凳坐到嘉靖的右側,又捧起他的右腳慢慢放進酒裡,輕輕擦了起來。
嘉靖關注地望向自己的左腳,奇怪了,左腳上的紅斑點立時便沒有剛才那麼紅,也沒有剛才那麼腫了。
嘉靖竟像孩童般高興了:「好奴才,哪兒弄來這方子,還真管用。」
呂芳輕輕擦著他的右腳:「奴才懂得什麼方子。這個方子還是當年李時珍在宮裡當差的時候說的。」
嘉靖也想起了:「楚王舉薦來的那個李時珍?」
呂芳:「主子好記性。」
嘉靖:「這個人看病還行。可惜不悟道,還得修一輩子。」
呂芳:「道也不是誰都能悟的。主子修了多少輩子?旁人怎麼能比。」
右腳也擦好了,呂芳捧起來又擱到木盆邊,矮著身走過去,替他放下左邊的褲腿,又把左腳放到黑緞面的淺口布鞋裡。接著矮著身走到右邊,放下右邊的褲腿,把右腳放到另一隻布鞋裡。
伺候完萬歲爺,呂芳這才端起了木盆,走到酒罈邊,慢慢倒了進去。
嘉靖有些驚詫:「洗了腳的酒還倒進去幹什麼?」
呂芳一邊倒酒一邊答道:「底下的人都信,說萬歲爺神仙之體,沾了仙氣的東西,都盼著能得到呢。且是六十年的茅臺,倒了也怪可惜的,賞人吧。」倒完了酒,放下木盆,把那個酒罈蓋又蓋上了。
嘉靖立刻正經了臉:「這是誑你呢。修道修的是自身,哪兒有朕沾過的東西就有仙氣了?不要上他們的當。再說這酒拿出去讓人喝了,也會生病。要賞人,宮裡也不缺東西。」
「嗯。」呂芳這一聲答得有些異樣,像是喉頭哽咽,嘉靖便向他望去,呂芳竟轉過了身去,走到旁邊紫檀木幾託著的一個玉盆裡假裝用清水洗手,順勢拿起一塊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