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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太監猶豫了一下,又對望了一眼。
顯然是不好阻擋胡宗憲的親兵隊長,一個太監望著他:「有事可是你的?」
親兵隊長:「放心,不會有事。」
另一個太監:「那就悄悄兒的,楊公公的脾氣你們知道。」
馬寧遠急忙答道:「知道。」
一個太監:「去吧。」
親兵隊長領著馬寧遠輕步走向胡宗憲,離他還有數步,親兵隊長又伸手攔住了馬寧遠。
燭的余光中,他們看見胡宗憲蓋著那件披風坐在那裡,身子依然保持著正坐的姿態,但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那親兵隊長望著胡宗憲瘦削的臉猶豫了,望向了馬寧遠。馬寧遠也猶豫了,停站在那裡,從他的神態可以看出,不是不敢,而是不忍叫他,只好把焦急的目光轉望向樓梯上照著楊金水他們的那片燭光。
樓梯上,楊金水已經領著一行登到了接近那女子的梯級。
站在樓梯下的兩個隨從又向後退了一步,五丈長的這匹長綢整個被繃直了。
幾盞燭光同時照向最後那一段綢面:
——像是還有蝴蝶,像是還有蜜蜂,卻已經不是蝴蝶和蜜蜂,而是紛紛飄零的花瓣!
楊金水:「這是晚上穿的,照你們西洋的習慣,也就是晚會穿的。」
那個會說中國話的商人把他這句話又翻譯了過去。所有的商人這時都由衷地面露激賞,其中一人嘰裡咕嚕地問了幾句。
那個會說中國話的商人立刻向楊金水翻譯道:「他不明白,為什麼同樣的花紋圖案要設計出這種變化。」
楊金水笑得更矜持了:「真正的貴人換了衣服是不願意讓人家一眼看出的。仔細看才知道一天換了四次衣服,這才是貴人。」
這句話剛被翻譯過去,幾個商人紛紛向那個會說中國話的商人說了起來。
那個商人立刻對楊金水笑著說:「他們說,這樣的絲綢,他們那裡的貴人一定喜歡。他們,還有我,這次都各要十萬匹。問天朝有沒有這麼多貨。」
楊金水稍猶疑了一下,接著說:「有!有!要多少都有。」說到這裡,他提高了聲調:「照天光!」
大廳漸漸亮堂了——原來二樓的每個窗戶上都被蓋得嚴嚴實實的窗簾慢慢被拉開了,窗外的日光這時照了進來,居然帶著彩色!
原來每個窗戶上都還掛著一翼各種顏色圖案的絲綢,日光是透過這些絲綢照進來的!
這時堂鼓聲,曲笛聲,又加上了琴、瑟和雲鑼都輕輕地響了起來。
胡宗憲的眼睛倏地睜開了,他看見楊金水一行興奮地笑著從梯級上下來了。
那親兵隊長連忙輕輕揭開了他身上的披風,胡宗憲慢慢站起的時候,發現了旁邊的馬寧遠。馬寧遠和胡宗憲的關係顯然已到了「不拘禮」的程度,這時也來不及行禮,立刻貼近他的耳邊急忙說著。
也不知道是官做到這個位置,「靜氣」二字已是必然的功夫,還是早已預見到了這種事情遲早要來,胡宗憲這時耳聽著馬寧遠的稟報並無任何反應,眼睛依然露出疲憊的笑,望著漸漸走近的楊金水一行。
說笑著,楊金水一行走近了胡宗憲。
「這一次他們一共就要五十萬匹!」楊金水笑對胡宗憲大聲說道,「五十萬匹就是七百五十萬兩白銀!部堂大人,全看你的了。」
鄭泌昌和何茂才雖然也笑著,但望著胡宗憲的目光中卻不敢顯出楊金水那種興奮。因為胡宗憲眼中雖勉強帶著疲憊的笑,嘴角卻緊緊地閉著。
幾個異域商人嘰裡咕嚕地又說了幾句。那個會說中國話的商人又對楊金水說道:「薩哈里先生他們說,那個披絲綢那樣的女人你們這裡有多少,能不能連同絲綢一起賣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