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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泌昌不得不說話了:「屬下聽說這個事以後,立刻去了義倉,統算了一下,不足三萬石糧。受災的百姓有四十萬之多,全賑了,也就夠他們吃上十天半月。當務之急是買糧,可藩庫裡的存銀也不夠了。我們得立刻給朝廷上奏疏報災情,請朝廷撥糧賑災。」
「撥什麼糧?報什麼災?」胡宗憲還是閉著眼睛。
何茂才:「自然是報天災……」
「是天災嗎?」胡宗憲這時睜開了眼,目光盯向鄭泌昌和何茂才。
二人一怔。
鄭泌昌:「端午汛,一天一夜的暴雨,水位猛漲,本是想不到的……」
見他這個時候還如此厚顏文飾,胡宗憲那雙眼不再掩著鄙夷:「那這道奏疏就按你說的,由你來草擬?」
鄭泌昌連忙接道:「屬下們可以擬疏,但最後還得由部堂大人領銜上奏。」
胡宗憲:「你們擬的疏,自然由你們奏去。我只提醒一句,同樣的江河,同樣的端午汛,鄰省的白茆河、吳淞江和我們都是去年修的堤,我們一條江花了他們兩條江的修堤款。他們那裡堤固人安,我們這裡倒出了這麼大的水災。這個謊,你們得扯圓了!」
鄭泌昌和何茂才都變了臉色,互相望著,知道這是逼他們攤牌了!
何茂才:「部堂大人既然這樣說,屬下也不得不鬥膽說一句了,小閣老給我們寫了信,想必也給部堂寫了信,一定要追查,查到我們頭上,我們要不要把小閣老的信交給朝廷?部堂要不要再去追查小閣老?那朝廷改稻為桑的旨意是不是也叫皇上收回?請部堂明示!」
「你是說,毀堤淹田的事是小閣老叫你乾的!」胡宗憲猛一轉頭,目光像刀子一樣刺向何茂才。
「我、我沒有這樣說……」何茂才慌了。
胡宗憲:「那你剛才說的小閣老寫信是怎麼回事?還有要追查小閣老又是什麼意思?」
何茂才:「屬下、屬下說的是改稻為桑的國策……」
胡宗憲:「改稻為桑和九個縣的堤堰決口有什麼關係?推行國策和水災又有什麼關係!要有關係,你們不妨也在奏疏裡一併陳明!」
何茂才懵在那裡。
鄭泌昌不得不接言了:「改稻為桑的國策和這次水災肯定是沒有關係……可這次水災愣要說是端午汛造成的也有點說不過去……屬下想,一定是去年修堤的時候沒有修好,河道衙門的人在修堤時貪墨修河工款,造成水災的事,嘉靖三十一年就有過。」
胡宗憲的眼睛望向了他。
何茂才的眼睛也是一亮:「有道理!」
胡宗憲不再駁他,也不接言,只是望著他,等他接著說下去。
鄭泌昌卻轉頭望向了何茂才,示意他接過話題。
何茂才:「就這樣上奏吧。至於河道衙門是不是貪墨了修河工款以後可以慢慢查。現在,就憑大堤決了口子這一款,也是大罪。部堂有王命旗牌在,可以將有關人員就地執法!這樣,對朝廷也就有了交代。」
胡宗憲慢慢問道:「你說的有關人員是哪些人?」
何茂才:「當然是河道衙門該管的官員。」
胡宗憲:「該管的官員又是哪些人?」
何茂才望向了鄭泌昌。
鄭泌昌:「河道總管自然難逃其咎,按律,協辦的兩個委員同罪。」
胡宗憲:「那就是馬寧遠,還有淳安知縣常伯熙、建德知縣張知良?」
鄭泌昌聲音很低:「是。」
胡宗憲:「還有嗎?」
鄭泌昌:「牽涉的人是不是不宜太多……」
胡宗憲:「那河道監管呢?每一筆錢,每一段河堤都是河道監管李玄核查監管的,這個人要不要追究?」
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