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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刻意讓我愚昧著活了許多年?」
「你是最容易受到藥修捕捉的一隻小貓,你活得愚昧些,最為安全。」白止斬釘截鐵道。
——愚昧些,也永遠不會知道你的出生給你娘親的身體造成了多大的負擔。將來大了,族中女孩子定然不願意為你犯險,但也不會壞心眼地告訴你實情。你將來可擇一小公貓婚配,與他終老一生,共赴白頭。
愚昧至死,不會自責,也不會自厭,更不用和我共嘗害死至親的苦。
糯糯怒從心頭起,繃不住溫馴的形象:「爹,你太自大了。」
「你憑什麼認為我活得像孤兒一樣,還會願意一生留在山上。」糯糯打斷他,也打斷了一室的安寧。「我決意下山之時想著,寧願摔死在半路上,也不願再留在這清寂苦寒的地方。這裡除了我娘親的枯骨,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地方。」
他看著外邊幻化成大貓模樣陪崽崽玩的霍潛,多年來的疑惑脫口而出,「我明明是您的兒子,您也願意冒著危險下山來找我,但您為什麼那麼不喜歡我呢?」
白止深深地望著他:「不為什麼。」
「我想知道為什麼。」
白止守口如瓶:「很多事情沒有為什麼。」
糯糯也曾是被娘親嬌養愛護的崽子,骨子裡有著和崽崽一樣的嬌氣。今日白止向他低過幾次頭,他心中的小嬌氣包在向來不給他好臉色的白止面前都能膨脹起來。
「你太自以為是了,我們之間說不通。」他氣呼呼站起,留下一堆崽崽的玩意兒,帶著霍潛和崽崽掃墓去,「我明天就走。」他跺跺腳對著白止甩甩手上的崽兒:「以後讓他自己來看你,我不來了。」
被抓著後脖子舉高的崽崽舔舔嘴邊的羊奶,無辜地嗚嗚兩聲,下一秒就被夾在胳膊下給素未蒙面的奶奶掃墓去了。
掃完墓糯糯氣得要帶著老攻兒子連夜下山。但霍潛還留在白止屋裡和他說話,煩得糯糯在外邊一個勁兒催促:「那又不是你公公,你態度那麼好幹嘛!」
霍潛是知道這兩父子的嫌隙何來的,他一邊隔著門應糯糯一邊給白止送見面禮。什麼流雲宗核心弟子的信物,可快速傳訊的媒介,一些俗了吧唧的財物地產,又土又喜氣的綁紅繩的嫁妝之類的。
白止原本高看他一眼,覺得這兒婿當真是天上地下頭一個的尊貴兒婿,白天都沒怎麼和他說話。萬沒料到這傢伙如此親和,腦子裡還存著好多奇怪的婚事習俗,還備了一大批一看就攢了很久的嫁妝。
不像個矜持的仙君,像個等了很久才被允許見家長的愣頭兒婿。
「如今藥修紛紛隕落,咱們在外界已經成了藥修避之不及的種族。但必要的防範還是要有的。」霍潛幾乎把自己也定位成一隻百尾貓,重點教他怎麼用信物召喚自己或者尋找附近的流雲宗門人,「我與您的兒子修成道侶,山上的族人與他血脈相系,我斷然不會坐視不管。」
霍潛抖完了五花八門的禮物,向白止躬身:「岳父冒死救我兒的大恩,霍某沒齒難忘。」
白止被自己兒子齜了半天牙,頗消化不了兒婿的示好:「不算什麼,小事一樁。」想來這種見新兒婿的場合應當要客套一下,又不甚熟練地招呼,笨手笨腳封紅包:「以後常來,常來。」
糯糯破門而入,把霍潛扯走了:「不來,他以後也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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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一家三口連夜下山。糯糯借著月光,尤能看到腳下連天的綠水青山。墨綠的高山之下零星有幾片區域覆蓋有薄薄的冰雪,遠不如半年前厚重積寒,一腳就能掀開的模樣。
糯糯懷裡揣著崽兒,一隻手攬著霍潛的脖子,整個人掛在霍潛身上要他抱著。夏夜涼風吹拂而過,他舒服得眯起眼:「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