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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李攬洲出的仍然是這樣的奇招。
他說:
下策是集結兵馬,以手中八千五百人逼宮,取武庫,清君側,迫陛下退位。
此計最大的變數在皇帝手裡還捏著的北軍八千人。如果陳雲昭直接逼宮,皇帝必定會調動北軍,八千五百人對八千人,並沒有太大勝算。更何況如果皇帝還活著,以他多年殺伐決斷建立的威信,號召力是巨大的,陳雲昭很可能腹背受敵,很快被圍剿,故為下策。
中策是避禍遠走,如今上意未明,陳雲昭不動,孫卓陽也不敢動,二者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故長安戒備並不算森嚴。孫卓陽調動幽、並兵馬,北方必亂,陳雲昭此時可以逃到南方,集結兵馬,等北方國亂,再揮師北上。此為坐山觀虎鬥之計,雖有一定的勝算,然而一旦放任賊寇入中原,無異於引狼入室,再起內鬥內耗,恐有國覆之憂。只取一時之利,故為中策。
上策……
上策。
說到上策時,李攬洲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後,攬袍跪下:&ldo;上策,請殿下與往日無異,清減僕從,宮門解劍,獨自覲見陛下。&rdo;
陳雲昭腦中一凜,當即想否決這個提議,但又從他獨傲然篤定的神態中,窺得了一些機奧。此計乍聞之下,荒唐至極,細細思索,又有許多可操作的餘地。
李攬洲將他之計策,一一獻上。
陳雲昭目中若蘊滾動烏雲,沉澀晦暗。
最後,李攬洲叩道:&ldo;請恕我罪,在下披肝膽為殿下獻此危策,讓您千鈞之體,冒此懸顱之危,實為天下蒼生、黎民百姓計,唯您可使止刀戈、熄兵災,免滄海橫流、國破家亡之禍。我奉殿下為明主,誓死追隨,必使勇士暗伏,絕不令殿下有絲毫損傷。&rdo;
陳雲昭將他扶了起來,打量他:&ldo;聽君一言,撥雲見霧。倘能消弭兵災,化解危難,舍我一身又有何懼。&rdo;
說罷,使人更衣,薰沐齊整,攜玉佩劍,正裝而出。
……
陳雲昭一人一騎,還走在長安城的御道上。
人群熙熙攘攘,謹守秩序,川行道上,皆不敢有半步越界。
來而往者,三千之眾。
踽踽獨行者,一人一馬。
從清微館、走到昭德門,慢行者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就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有無數蠟丸碎裂於許多人的掌下,取出的薄扉上帶簡潔殺令,弓弦張弛的聲音響在朝陽照不到的工整木簷之間,血腥味漫起在勾心鬥角的屋角一隅,尖刀的刀刃,從布衣懷裡露出一角,又被看不清動作的人拉入深巷中,一聲被堵在喉嚨裡的慘呼,消失在長安城幽深曲折得終年不見光照的陌巷中。
正是秋日。
是時太陽已升,日從東方天際斜斜打下來,將長安城分割作明暗各半,光影交疊的迷離之城。從日起就禁曬的瓦當片片發燙,入夜後就一直藏在陰影裡的去處則是冷如冰窟,白氣氤氳。
陳雲昭的衣擺都沒有動一下,他沛然緩行,半身沐浴在初升朝陽裡,衣上的紋繡被日光照耀,反射出尊貴堂皇的光,他面若冠玉的臉頰,也被陽光鍍上一層軟暖的橙色。
馬蹄每往前踏一步,空氣中的血腥味就要更深一些。
過往百姓不知發生了什麼,尚惘惘然,自顧前行,唯膽大者敢偷覷御道幾眼。
在一個拐角時,忽聞人群騷亂,前方忽現一影,乃一匹奔騰若狂的馬拖著一輛鐵車,猛地向御道中間撞來。
陳雲昭眄去,面上風平浪靜,眸間波瀾不興。
只是一扯馬韁,令馬蹄住了。
瘋馬奔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