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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撐在泥地上，慢慢仰起頭，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汗與血一併，染得面如羅剎，聲音嘶啞：&ldo;我……我並非罪人，你如此……如此作為，不怕……藐視法紀麼。&rdo;

沈廷尉笑聲十分暢快疏朗：&ldo;這是我撫順司的殺威棒，凡是擾著我，讓我出力的人，勿論是不是罪人，都要受一遍的。&rdo;他走近，望著地上的蘇纓。

這個不久之前還看著金尊玉貴，驕矜難言的少女，頃刻之間已變作折枝的花，頹敗如泥中之狗。

這讓沈廷尉的心中掠過難言的快意，他嘖嘖稱奇：&ldo;看著嬌氣，骨頭倒硬，竟然沒有哭鼻子。&rdo;

在他印象之中，這樣的少女，西京富貴人家一抓一大把，別說受刑了，就算蹭破了一點皮，都要哭得地動山搖，將養好多天。

面前的少女面板如他們一樣嬌嫩，看著彷彿上好的陶瓷一樣，卻生生挨過了殺威棒，沒有哭著求饒。倒有些令他刮目相看。

蘇纓笑了，這笑因臉上泥汙和血跡裝點，透出些微猙獰之色：&ldo;當然了……我可是大俠。&rdo;

第16章 尋隱跡夜探卯市

在西陵縣的西南面，有一個很小的集市，被人喚作&ldo;卯市&rdo;，因其每隔十日醜時開市，卯時散市，每每還在旁人夢中，集市已經煙消霧散，旁人對此知之甚少，故又有人稱&ldo;鬼市&rdo;。

卯市有蔬果瓜菜供給早起的酒樓餐館採買，不過這只是很少一部分，這裡大多時候做著一些&ldo;不見天日&rdo;的生意，譬如&ldo;舊物&rdo;的買賣。舊物囊括了普通人家中用不著的舊東西，也有盜墓賊從墓地裡摳出來的器具、奴僕在主家偷的物什、盜匪銷贓的金銀、土巫醫做的方子藥……千奇百怪，魚龍混雜，不一而足。

想在卯市要買到東西，需嚴格遵循此地的規矩，其一便是臉熟，其二是會些切口。不然看到的只是一些再平常不過的事物，一丁點好物都買不到。

胡牙三是這裡的熟客。

這日卯市方開，天還擦黑，一條舊巷子點燈照燭，蜿蜒走出兩個坊，便是卯市的全貌了。

路邊有人敞著攤鋪，也有人支著棚，還有人就在地上鋪著坐攤，狹窄的巷子中間只留下一人的通道。

人逐漸多起來，胡牙三擠在人群中，呲裂著嘴一通亂罵，走得極快，他臉上有麻子，人長的兇，又做的拍花子的營生行當，為許多人不齒。賣燈具的吳大娘奚落他：&ldo;喲，這不胡牙三嘛，歪歪咧咧的，趕刺籠嘞？&rdo;

&ldo;刺籠&rdo;便是這裡的黑話，意思是趕著上牢獄中去。胡牙三蹬她一眼：&ldo;去你孃的，我找人嘞，錢瞎子在哪塊擺攤？&rdo;

錢瞎子並不瞎，乃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叟，沒人知道他究竟多老了，只知道每隔一兩年，便有人在卯市中傳&ldo;錢瞎子死正了，身都僵了&rdo;&ldo;埋在城北黑涼山上，孝子賢孫跪了一地&rdo;&ldo;他一個老鰥，有個屁的孝子賢孫，還不是好心人破蓆子一裹扔過去，就他那條狗還守守墳坑。&rdo;傳得有頭有臉，神乎其神。

隔年照樣看著錢瞎子掛著他那幾十年不離身的褡褳，引他那條叫花子的狗，顫顫巍巍的又出現在卯市街頭。每每此時，撞見他的人都要嚇一跳。

如此，一傳就是十來年。

沒有人知道錢瞎子現在究竟是個活的好好的人，還是從墳坑裡詐起來的屍。

都說人老成精，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