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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方珈應道。
夜裡,所有人都歇下後,傾泠房中卻依然透著燈光。昏黃的燭火下,她獨對古琴,靜靜地看著琴身上的那八字:
高山流水
永以為記
高山流水……指尖撫過四字,耳邊似又響起了日出之下的那一縷簫音。自她知曉高山流水的故事以來,總覺得那樣的知己只存於傳說中,千百年來再無第二。可晨間琴簫的契合,那一刻心魂的震撼與欣慰,那一刻神魂相交的喜悅……才知,知音常在,只是緣淺相誤。
《傾泠月》是她的心音,她以琴表心,她以音相邀,可吹簫的人卻沉默婉拒。
指尖一撥,琴絃發出“錚”的清吟,在這靜夜裡,顯得分外地孤寂,餘音嫋嫋,似不甘如此,卻終只在一片靜寂中緩緩而逝。
傾盡泠水兮接天月,
鏡花如幻兮空意遙。
驀然,她想起當年白絹上看得的話,恍然間,她隱隱懂得了留下此語之人的心情,亦明白了他為何會在琴上留下“高山流水,永以為記”八個字。
緣淺,不得情深相守。
知音,得以永存長芳。
當年,那人留下此語之時,又該是何等的無奈與悵然?
紅燭滴淚,夜風嗚咽,寒鳥哀啼。
一夜便如此過去了。
晨間早膳時,方珈、穆悰請示可要回別院去。
傾泠道:“寺中環境清幽,日對慈佛,耳聞梵唱,最是寧神靜心,比之他處更稱我心。”言下之意便是要繼續留在寺中。
方珈、穆悰見寺中環境確如她所言,倒並未再勸,便安心陪她在此。
十二月十四日。
早上時,天空中忽然疏疏落落地灑下些鹽粒似的雪子,落了半個時辰又止了,在地上鋪下一層淺淺的白霜。到午時卻又飄起了雪花,柳絮似的從半空揚揚灑灑飛落,似天女散花般奇美。一個時辰後,白曇山已換新裳,粉妝玉琢似的潔白晶瑩。
方珈、穆悰見天氣突變,擔心夜裡更冷,便領著幾名侍從下山,打算去別院再取些冬衣、棉被上來,以備禦寒用。兩人到了別院,與顧氏喝茶閒話了會兒,方去南廂小院裡將餘下的行裝全部整理打包了,準備一起搬上白曇寺去。因看公主的意思,這白曇寺還有些日子留。弄妥當了,回了正廳,正準備辭別顧氏,卻見孔昭滿臉驚惶地衝進了別院,一見兩人,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道:“公主……公主不見了!方令伊,公主不見了!我找不到公主了!”
拾 琴簫一曲風雪臨(5)
“什麼?!”方珈、穆悰、顧氏聞言,皆是一驚。
“什麼……什麼公主不見了?”方珈扶住啼哭的孔昭,口齒都有些不利索了,“你別哭,先說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說公主不見了?”
“你們……你們走後,公主說要去賞雪,我便陪公主去。公主不喜歡人多,所以只有一名侍衛跟著。後來看了會兒雪景,公主說想彈琴,於是我便回寺裡去取琴。可等我取了琴再去時,就不見了公主,侍衛也不見了。我到處找都沒找到,我又回寺裡找,也沒找到,我……我找不到公主了……”孔昭說著說著,忍不住又大哭起來,“方令伊,我找不到公主了,我不知道公主去哪兒了……嗚嗚嗚……”
三人聽完,只覺當頭一個驚雷炸響,腦子裡頓時轟轟的,亂成一團。
公主不見了?
公主為什麼不見了?
公主怎麼會不見了?
是有人……擄走了公主?
為什麼要擄走公主?
是公主自己跑丟了?
公主怎麼跑丟了?
……
無數的疑問從腦中閃過,可沒一個抓得住,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