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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從行宮逃出來時,雲喬並沒想過,自己竟還有與裴承思同桌用飯的時候。但她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一言不發地填飽肚子,隨即撂筷子回了內室。
她這一夜並沒睡好,輾轉反側,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這才勉強閤眼歇了會兒。
裴承思並沒去侍衛收拾好的臥房,而是在外間將就了一晚。
隔著一道門,他能聽見雲喬翻來覆去的聲響,也能透過雨聲,辨別出她逐漸綿長的呼吸。
他素來睡不安穩,尤其是在減少安神香的用量後,備受折磨。如今了卻心頭一樁大事,知曉雲喬就在裡間,倒是比在宮中時的境況要好些。
秋雨淅淅瀝瀝整夜,等到了清早方才漸漸停住,天色仍舊陰沉沉的。雲喬被迫隨著裴承思出門,往渡口去。
再次途徑那株老樹時,裴承思停住腳步,抬眼看向樹上那些隨風飄蕩的紅繩。
他難得生出好奇心,問道:「這些繫著的紅繩,是何意?」
見雲喬不理睬,裴承思又看向隨侍的小禾。
小禾如實道:「是這邊的習俗。說是將紅繩繫到這老樹上,就能如願以償。」
裴承思從前並不信這些,這回卻莫名來了興致,吩咐侍衛去尋紅繩。
雲喬認出自己的那根。昨日才系過紅繩,轉眼就被裴承思找上門來,實在算不上靈驗。
但她並不介意在此處多耗些時間,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裴承思並沒要侍衛代勞,親自動手去系。
雲喬不著痕跡地四下張望,忽而覺著頭上一沉。
她回過頭,見著近在咫尺的裴承思,立時像是受驚的兔子,接連退了好幾步。
抬手摸了下,發現鬢髮上多了一細枝桂花,應當是裴承思方才簪上的。
「很好看,」裴承思定定地看著,沉聲道,「就先別摘下來了。」
雲喬沾了滿手的桂花香,沒同裴承思在這小事上較勁。
裴承思在來之前,就已經將一切安排妥當。雲喬上船之後,見著等候已久的青黛,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青黛雖已經猜到,但真等見著雲喬,還是立時紅了眼圈:「您還在人世,真是太好了。」
雲喬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露出個無奈的笑。
雖說是見了故人,但一想到從前在宮中的日子,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船上無事可做,雲喬百無聊賴,從青黛那裡得知自己離京後,宮中發生的種種。
她對趙虞兩家沒什麼興趣,還記掛著的,也就是懷玉了。
當初懷玉幫她出逃,雲喬並不放心他留下,可他卻並不肯走,只說自己早就備好了後路,不必擔憂。
可據青黛所說,懷玉曾被下獄審訊,雖僥倖留了命在,但留下的傷將養了好一陣子。
懷玉回清和宮後始終默默無聞,很少與人往來。
再後來,也不知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竟悄無聲息地離了宮,再沒回來過。
傅餘曾在信上提過懷玉。雲喬還當他早就離宮,直到這時忽而意識到,懷玉熬過審訊,替她將事情瞞得嚴嚴實實,直到裴承思察覺才離宮,還將訊息傳了過來。
「他……」雲喬欲言又止。
她的確幫過懷玉,替他報了家仇。
可那於她而言並不算什麼難事,懷玉卻數倍還了這恩情,倒叫她無所適從起來。
「除夕夜時,奴婢曾隨著懷玉一道看煙火。」青黛頓了頓,隱去自己的私事,只轉述道,「他說自家破人亡入宮後,吃了太多苦,唯有在您這裡得到些許甜……」
雲喬天生性情好,待人溫和,大都是能幫則幫,待他也算不上多特殊。他甚至是因著那張與裴承思相仿的臉,才在最初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