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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喬循聲看去,是隔壁牢房關著的囚犯,聽聲音,是個女人。那人縮在角落裡,一直未曾動彈,以至於她竟沒能留意到。
「好。」她應了聲,拖著那破被靠著與鄰牢的木欄坐下,想同那女人聊上幾句,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更合適。
最後還是那人先開了口:「你是得罪了誰,被送進來的?」
雲喬抱膝坐著:「你怎知我不是犯了事呢?」
「你可曾見過那些作奸犯科之徒?他們可不會像你這般……」女人話沒說完,便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雲喬貼得近了些,嗅到淡淡的血腥氣,立時問道:「你是不是受了傷?我帶了些藥……」
「你自己留著用吧,」女人喘了口氣,「我用不著了。」
說完翻了個身,再沒聲響,也不知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了。
雲喬將元瑛塞給她的藥翻出來,有治她手上傷口的,也有緩解燙傷的,還有提神吊命的老參丹。
在戲園子裡被濺了茶水後,只簡單打理了衣裙,添了件外衫,還沒得及上藥。如今背上隱隱作痛,也不知究竟怎樣了。
雲喬解下外衫,隔著紗衣摸了下,隨即疼得呲牙咧嘴,不敢再碰。
她生吞了顆參丹,苦意在唇舌間蔓延開來,抱膝坐在那裡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間傳來陣腳步聲。
雲喬並沒動彈,一直到那人在她這間牢門前停下,這才抬頭看了過去。
是田仲玉。
他小臂上纏著層層繃帶,居高臨下地看著雲喬,帶著得意之色。
雲喬卻只覺得那種反胃的感覺又湧了上來,隨即移開了目光,彷彿多看他一眼都髒了眼。
田仲玉變了臉色。
他從前也曾用過這樣的法子,那姑娘被關押之後,嚇得六神無主,他再趁機軟硬兼施,沒費什麼功夫就得手了。
雲喬這反應……興許就如高來慶方才所說,他來得太早了。
這樣的硬骨頭,並不是輕而易舉能啃下的,得熬一熬才行。
「吳管事同我講過你們在平城搶生意的事,」田仲玉走近了些,將手指上勾著的牢門鑰匙給雲喬看,不疾不徐道,「我承認你的確有幾分小聰明。可,這裡是京城。」
「那點小聰明救不了你,甚至會害了你。」
權勢的壓制之下,若是沒個好運氣,是難翻身的。
雲喬不是不明白這道理,但對著田仲玉這洋洋自得的模樣,卻是半句暫時服軟的話都難說出來。
「你也別指望元家撈你出去,不過是個做生意的商賈,只要我咬死了不鬆口,能如何?」田仲玉將聲音放低了些,誘哄道,「你又何必非要同我作對呢?服個軟,將我給哄高興了,我非但不會為難,還能幫你……」
雲喬忍著噁心強調道:「我已婚嫁。」
縱然是尚未婚配,她也看不上這種下作的小人。
「那你的夫婿呢?他怎麼不來救你?」田仲玉嘲笑了句,隨即又道,「此事只要你我不說,誰又知道呢?」
雲喬打斷了他恬不知恥的發言:「若我就是不從,你又待如何?將我關在這牢中關一輩子不成?」
「這裡的環境你也看了,以為自己能在裡面安然無恙地過多久?」田仲玉半蹲下身,直視著她,低聲威脅道,「你這樣柔弱的身子骨,捱上幾十板子,怕是命都要沒了吧。」
「京兆府尹就由著你這般肆意妄為?」雲喬冷聲道,「就當真不怕東窗事發?」
「姐夫事務繁忙,可沒那麼多功夫管這種小事。實話同你說了吧,你這樣的人,在京城便如同蟲子,」田仲玉似笑非笑,話音裡透著些陰森,「縱然是一腳踩死了,也翻不出什麼波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