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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常常在大人們午睡以後,躡手躡腳地溜出家門,結伴去幹點恣意妄為的壞事。
比如現在,我和莫央。我們不約而同地穿了利落的七分牛仔褲,蹲在一棵老槐樹的枝幹上。這棵老槐樹長得很好,主幹粗壯,從主幹分叉出五六根枝丫,像一隻從大地深處伸出的大手,一隻乞求的手,向藍天索要著陽光雨露。現在,我們蹲在&ldo;手掌&rdo;中心,扒開濃密的樹葉,準備幹點壞事。
老槐樹正對著舅舅家的後院牆,屋頂一個簡易竹晾衣架上,晾曬著剛剛洗過的衣裳。舅舅的褲子、葉明的球衣,還有舅媽的內衣,那內衣像兩團皺巴巴、濕漉漉的衛生紙一樣團在一起,掛在細繩上,在夏季的熱風裡,盪鞦韆般,忽悠悠地擺盪。
莫央的手裡,是一根她爸爸的伸縮魚竿。她一邊嫻熟地操作,一邊扭頭狡黠地眨眨眼睛:&ldo;是那個嗎?看好了!&rdo;
蟬鳴,葉翠,天藍藍,以及初夏陽光裡炙熱的寧靜,記錄了那刻我狂跳不止的心。原來做壞事能帶給我們這樣強烈的快感和刺激。我屏住呼吸,看到魚竿有的放矢地伸出去,輕輕一挑,又準確無誤地收回來。
我們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那個醜醜的文胸,被莫央嫌惡地提溜在手裡,她左右打量一下,然後,扒開樹葉,將文胸扔了下去。白色物體被一枝細細的樹枝鉤住,垂死掙扎一般,最終卻無法改變命運,輕飄飄地掉入一條被殘羹剩飯和爛菜葉子擁堵的下水溝裡,棉質的文胸喝透了髒汙的水,終於沉沉地沒入水中。
我興奮地抬起頭時,發現莫央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她麥色的肌膚被陽光灼曬,泛著油油的亮紅,忽然,她神秘地靠近我,小聲問道:&ldo;茆茆,你那裡,長了沒有?&rdo;
我一頭霧水,看到她盯著的部位,瞬間明白了。我臉一紅,卻裝作懵懂不知,反問:&ldo;哪裡啊?&rdo;
她又更近地靠過來,呵氣如暖暖的羽毛,絲絲縷縷地撞擊著我的耳膜,她說:&ldo;就是胸部啊!你長了沒有?&rdo;
我低頭看看自己胸前,平坦如原,還沒有一點發育的跡象。而班裡有的女生,已穿上了像舅媽那樣款式簡單的棉質文胸,細細的帶子在襯衫裡若隱若現,有的女生,已來了例假。我親眼看到一個愚笨的胖女生,被驟然而至的例假弄汙了褲子,一整天,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遮遮掩掩,一動不動。而幾個好事的女生,像看熱鬧一般,直到放學也不肯離去,悄悄地繞到窗戶後,看那個可憐的女生如何收場。
莫央見我低頭不語,又說:&ldo;我媽媽說,那裡發育了,就是大女孩了。&rdo;她壓低聲音道,&ldo;你摸摸!&rdo;
她兀自伸出手,將我的手拉過去,輕輕地覆在她胸前。我感到渾身的神經繃緊了,像一張弓被滿滿地撐起,我張大嘴,無法呼吸。
成長是一個神秘又讓人略感羞恥的過程。我觸電一般迅速收回手,支吾著:&ldo;趕快走吧!被發現就不好了。&rdo;我倆相互扶持著下了樹。
晚飯後,舅媽去收衣服,隨即聽到她的謾罵聲:&ldo;哪個變態,連胸罩也偷!給他老孃拿回去戴頭上當飛行員啊!&rdo;
舅舅小聲地勸著:&ldo;興許是被風吹掉了,再找找,別在這兒丟人了!&rdo;
&ldo;給他老孃拿回去戴頭上當飛行員啊!&rdo;正在喝水的我,撲哧笑出聲來。這時,葉明啪一聲,將幾本皺皺巴巴的書本扔在桌上,準備應付作業。
為了節省電費,舅媽要求晚上我們同坐客廳的一張八仙桌上寫作業。而通常,葉明隨便劃拉兩下就溜得沒影了,八仙桌,就是我的地盤。難得見他會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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